而在她?身后,一个身形高大的青年缓步走了出来,他身穿青色锦服,面色阴郁。
在许明舒看向他时,他仿佛如有所感扭头朝城楼上望了过来。
正是?在那个晚上过后,她?许久再未曾见过的萧珩。
锐利的目光同她?对视时,许明舒听见楼下的呼喊声,随即一行人马刚一进了京城,便被人团团围住。
许明舒别开眼,透过层层叠叠的人影看见了白马上,那个肩颈端正,黑衣灰甲的俊朗少年。
一年不见,他好像又长高了些,臂膀也比从?前更加健硕。
他一进了城门?,便被人层层包围住。或是?寒暄,或是?慰问。
邓砚尘一一回应着,脸上带着谦和的笑。
许明舒在城里上犹豫了半晌,一来不想下去同萧珩打照面。二?来,此处也并不是?她?能与邓砚尘叙旧的好地方。
思及至此,她?便带着裴誉先行回了靖安侯府。
许明舒在院子中那棵古树下转圈,邓砚尘进门?时,一眼就看到了她?。
他眸光亮了亮,脚下朝她?走近的步子刚一动,便被走上来的小厮拦住,被告知?黎将?军和沈夫人正在前院门?前等着他。
离得远,许明舒只能看见他们相谈甚欢,却听不到他们在讲什么。
她?踩着脚下的那个小石子不停地转悠着,只觉得方才尖锐的石子已经被她?打磨得圆润了。
她?围着那个树开始转,一圈儿又一圈儿,不知?道走到了地多少圈儿,撞到了一个人的肩头。
被她?撞到的那个人没出声,笔直的站在那里,仿佛一堵坚硬的人墙。
许明舒盯着他凸起的喉结,在他领口看见了自?己绣的那一朵小小的红色山茶花。
他们二?人就这样站在那儿,谁也不先开口说话,许明舒亦是?没有抬头看他。
在外面站的久了,这会儿冻得有些难受。
许明舒吸了吸鼻子开口道,“好狗不挡道,劳驾让一让。”
邓砚尘不动。
半晌后,许明舒听见他低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我以为你会去接我的。”
许明舒刚想说自?己也出去了,但转念想起方才看见成佳公主看见他时雀跃的眼神,只是?酸溜溜的说道:“接你的人那么多,不少我一个。”
闻言,邓砚尘没做声。
他缓缓伸手,修长的手指落在她?鬓发?上一点?点?下移,随即轻轻地抬起她?的下颚,让她?同自?己对视。
许明舒在他眼中看见了波光粼粼的,自?己的倒影。
她?沉寂了一年的心在此时开始一点?点?加速跳动了起来,片刻后,她?听见他问,
“一年不见,许大人一点?也不想我吗?”
邓砚尘的眼睛像是盛夏万里无云的苍穹, 缀满了万千星光。
许明舒在这直白的对视中第一个败下阵来,她心虚地错开眼,轻咳了一声, 道:“信上说你受了重伤, 伤哪里了?”
自他进门,一副腿脚灵活的模样, 许明舒实在是没有看出来他身上哪里有问题。
邓砚尘笑?了笑?, “确实是受了点伤,不过夸大其词的成分多了些。”
他牵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胸膛上, 许明舒触到?一大?片坚硬。
她一时?有些心急,“打钢板了?伤到?骨头了吗,这还不算严重?”
当初黎瑄将军身上的钢板用了近半年方才?能拆下来, 整个人都被绷着难以行动自如, 邓砚尘胸间的钢板不小, 少说也得养个半年方能恢复。
“被砸了一下,不碍事,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邓砚尘温柔地看?着她:“我受了重伤不便再御敌,才?有机会叫陛下将兵权还与侯爷。”
许明舒眨了眨眼, 明白了他的意思。
当初黎将军身受重伤, 北境陷入危机, 如此之困境光承帝都忍着没将兵权还给她爹爹, 就是还放不下对许侯爷的戒心。
现如今, 许侯爷上交兵权在家中安分?守己的待了一年半,他对朝廷的忠心, 朝野上下有目共睹。
邓砚尘是外?姓人, 此番得胜而归,光承帝很可能借此封赏于他, 逐渐将玄甲军兵权排出许家人手中。
玄甲军素来有依赖主将的习惯,邓砚尘受伤,黎瑄尚未痊愈,北境不可一日无主将,即便光承帝再不愿,朝中无人可用,这兵权也还是要落回许侯爷手里。
许明舒心口涌上一阵酸涩,前世,靖安侯府出事后,包括萧珩在内大?的许多人想将玄甲军为他们所用。
派往前线接替的主将接连都因为同玄甲军间缺乏磨合,对作战方式的不熟悉而吃了败仗。
内忧外?患下,玄甲军士气一落千丈,损失的人马不在少数。
危难之下,朝中人人都不愿再触碰这块烫手山芋,一时?间竟无一人愿意带兵出征。
那时?,萧珩因为许明舒的事已经处处为难邓砚尘。
明知前路可能是死局,邓砚尘还是站了出来主动请缨,抵御外?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