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砚尘跟在?最?后,正欲牵马离开时,身后有人叫住了?他。
沈凛缓步上前,看向马背上的邓砚尘,沉声道:“你的枪没有了?,还怎么上阵杀敌?”
邓砚尘呼吸一凝,还是道:“我的没有了?,军营里还有其他兄弟剩的,只要是枪,能杀敌,对我来说都一样。”
“那怎么能一样,”沈凛道:“一些破铜烂铁,连铁锤一下恐怕都扛不住,拿着这样的枪你怎么当的了?主将。”
见沈凛言辞犀利,周围人纷纷看向她。
徐夫人暗自拉了?拉沈凛的衣袖,道:“妹妹,砚尘今日出征,你别?”
沈凛没等徐夫人把话说完,从?身后小厮手上接过一个细长的木制盒子,抛给了?马背上的邓砚尘。
她虽是抛过来的,但身边众人看得清清楚楚,那盒子一路上是两个小厮抬过来的,看着他们?气喘吁吁的模样也?知道份量不轻。
邓砚尘握住盒身时,也?觉得身体猛地一沉。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了?那盒子,里面摆放着一把极其精致漂亮的银枪。
尚未等他问出口,身边一阵惊呼声。
那把枪,在?场诸位都认得。
是沈国公世子,沈凛一母同胞的兄长沈屹生前用的亮银枪。
是先?帝为沈屹量身打造,彰显着沈国公府的赫赫战功的无价之宝。
枪刃锋利削铁如泥,枪身由椆木和纯银制成?,比寻常长枪重?上许多,除了?沈屹寻常人难以自如使用。
沈屹殉国后,这把枪一直由放置在?国公府,他的灵位前。
所有人都诧异地瞪大双眼,谁也?想象不到,沈凛今日会将沈屹的枪取出来送给她一向不喜的邓砚尘。
沈凛对周围的惊呼声置若罔闻,她抬头看向邓砚尘,依旧严肃道:“这把枪生前的主人从?未打过一场败仗,今日送与你,希望你别?辱没了?他的荣耀。”
京城接连下了几日的雪, 寒风凛冽。
许明舒披着厚重的氅衣走进佛堂内,丫鬟替她掀起帘子,风雪顺势吹了进来。
许明舒站在门前抖了抖身上的雪, 双手揉搓着冻得通红的耳垂, 问道:“祖母呢?”
身边丫鬟道:“老夫人正在里间礼佛。”
许明舒脱了氅衣交到身后的沁竹手中,道:“那我们先?在这?儿等等。”
余老?太太身边的丫鬟玉珠沏了热茶递给她们道:“姑娘先?喝盏茶暖暖身子。”
佛堂内檀香味浓郁, 许明舒吸了吸冻僵的鼻子, 捧着热茶道:“今年真冷啊。”
玉珠抬眼看向窗外纷纷而下的大雪,似乎根本没有停的意思, 不由得感慨道:“幸好今年侯爷不必去北境御敌,北境本就?天寒地冻,这?样冷的一年必然是要叫侯爷旧疾复发。”
许明舒捧着茶盏的手顿了顿, 她想起那个一年四季总是穿得十分单薄的少年, 也不知道他远在千里之外有没有听她的话?, 好好吃饭,好好穿衣。
正?思索时,里间传来一阵响动,玉珠忙走过?去从里面?将一位雍容华贵的老?妇人扶了出来。
见状, 许明舒站起身向走上前行礼, 道:“孙女给祖母请安。”
余老?太太面?容慈善, 望向许明舒时眼里含着笑意, 缓缓走过?去开口道:“小舒今日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有什么急事想同祖母说吗?”
许明舒接过?余老?太太的手,搀扶着她在榻上落座, 一边替余老?太太倒了盏茶一边道, “有些心里话?想同祖母说,这?边清净便过?来了。”
余老?太太笑着接过?茶盏, 打?趣她道:“哦?小皮猴子有自己的心事了,快说来同祖母听一听。”
许明舒笑而不语,从沁竹手中接过?食盒,拿出两盘精致可?口的点心放在桌案上,又将其中一盘递给余老?太太身边的玉珠,笑着道:“玉珠姑姑,我带了重月楼的点心过?来,您尝尝。”
玉珠察言观色,知晓许明舒是有些私密的话?同余老?太太说,自己不便在场,便接过?点心拉着沁竹道:“那就?多谢姑娘了,我同沁竹一起出去边烤火边吃。”
人走远了,余老?太太抿了一口茶,抬起头看向许明舒笑盈盈地道:“什么事这?么谨慎,连你玉珠姑姑都不便在场了。”
许明舒在她身边落座,道:“是有些急事不太好叫旁人听了去。”
闻言,余老?太太眸光微动,放下茶盏突然正?色道:“怎么了小舒,你可?是有喜欢的人了?”
许明舒愣了愣,还以?为是她同邓砚尘的事被家人发现了,转念一想是她多心了而已。不过?是她今日做事看着神情紧张,让余老?太太误以?为她有了心上人害怕被别人发现。
她连忙摆摆手,道:“祖母你想到哪里去了,没有的事。”
余老?太太看着她,道:“你也快到了相看亲事的年纪了,有意中人也正?常。前几日昌邑伯家的冯夫人还打?听到我这?里,问你可?有婚约在身。还有中宫皇后娘娘那边,若非太子病情一直不稳定,你一早就?该是同他订了亲的。”
许明舒笑了笑朝余老?太太撒娇道:“我还小,还想在祖母身边多待几年。”
余老?太太慈祥地摸了摸她的头发,“祖母也是这?样替你回绝的,咱们府中只你一个女儿家,不求你嫁得有多风光,也不会拿你的婚事稳定家族根基的助力,万事有你父亲叔叔们扛着,你自己能无忧无虑地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就?足够了。”
“祖母疼我,我一向是知晓的,”
说着她从衣袖里拿出一叠子书信放在桌案上,手指推着送到余老?太太面?前。“孙女今日过?来,的确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同祖母谈一谈,事关四叔孙女拿不定主意特?意来先?行过?问祖母。”
余老?太太接过?书信打?开,眼神自上方逐次扫过?,记载的是一些地方的税务账目。
从县到州府再到朝廷一层一层的记录后,末尾的私印余老?太太熟悉地不能再熟悉,是她那个在在户部任职的小儿子的名字,许昱康。
余老?太太仔细打?量一番,这?些账目无论是在流程上还是数额上都暂时没有看出任何问题,符合一个州府一年应缴纳的税收。
她抬起头看向许明舒问道:“可?是你四叔在此账目上存在徇私枉法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