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瑄右胸前的肋骨断了好几根, 像是被什么?东西砸得凹了下去。
肩上, 手臂上被尖锐的武器刺进去,深可见?骨。
伤口流淌出的血水粘粘在衣服上, 全身上下没一处好地?方, 太医企图将他的盔甲和衣服脱下来时,刚一动作, 周身的伤口便开始向外渗血。
无奈,几位太医只好拿着?剪刀一点点将他衣服剪成碎片,方才能缓慢地?清理伤口。
整个院子内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众人守在外面吊着?心, 气氛凝固着?谁也不敢大声讲话。
良久后, 一位太医掀开帘子从里面走出来,面色凝重。
徐夫人打量着?四周,率先开口道:“孙太医,情况如何了?”
太医拎着?手里的药方子, 躬身轻声道:“将军这胸前肋骨断裂”
徐夫人听了这一句, 心不断往下沉。
“肩上双臂双腿上没个两?三年难以恢复如初啊。”
沈凛神?色冷峻, 惹得身边服侍的众人都低下了头噤若寒蝉。
人已经回来了, 她?悬着?多日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一些?。
当?下她?早已经恢复冷静, 开始就着?黎瑄的伤势分析战况。
他不是初入战场的毛头小子,不会草率情敌不知前方情况贸然?出击。
且他作战经验丰富, 骁勇善战只要兵器在手绝不会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
许侯爷拿着?黎将军脱下的盔甲站在门前仔细打量着?, 盔甲中间被重物砸得凹陷,双肩双臂布满了大小相同的圆洞, 不是寻常兵器能留下的痕迹。
护送黎瑄回来的将士们不眠不休奔跑了两?天两?夜,线下已经去值房休息。
许侯爷左右打量着?,想寻找一个从战场上回来的人询问一下详情。
转身时,见?自己女儿身后露出半条黑色的披风。
他走上前,正欲开口询问,许明舒抬手至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邓砚尘坐在石阶上,头靠着?廊下的柱子疲惫地?睡着?了。
许侯爷蹲下身,动作小心地?掀开邓砚尘身上的披风,在他背后的盔甲上看到了相同的圆洞。
他顿时心中一惊,将整条披风拨开后,见?邓砚尘左肩上的盔甲被压弯,边角锋利的铁皮将裸露在外的衣领处的脖颈磨得鲜血淋漓。
许明舒站在一旁惊恐地?瞪大了眼睛,邓砚尘带着?黎瑄回来后,所有人都忙着?照顾重伤在身的黎瑄,一时间顾不上其他。
且邓砚尘看起?来安然?无恙,同许明舒说了几句话后只是双眼越发沉重,靠着?柱子睡着?了。
许明舒以为他是太累了,又挂念着?黎将军的伤势不愿同一众将士们回去休息。
哪成想隐藏在黑色披风下面的他,竟也遍体鳞伤。
许侯爷此时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拍了拍邓砚尘的脸,语气中竟是难得的惊慌。
“孩子!孩子醒醒!”
许明舒蹲下身双手在邓砚尘胸前搜寻着?,想要看看他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伤口。
果不其然?,腰间,腿上几处的布料都变得僵硬带着?暗红色的血迹。
因为有着?前世的记忆,她?心里一直清楚邓砚尘会带着?黎瑄顺利返京。
正是因为对?未来之事了如指掌,方才行?事轻率。
明明这一世不止一次告诫邓砚尘不要轻敌的人是她?,如今犯了这样大的错误的人居然?还是她?。
许明舒慌了神?,声音颤抖着?呼喊道:“邓砚尘,醒醒!”
邓砚尘在一片喧哗中缓缓睁开眼,看了看许明舒,又看向许侯爷轻声道:“侯爷。”
许侯爷伸手扶着?他,“好孩子,苦了你了。”
“侯爷,”邓砚尘坚定的目光中带着?几分闪烁,气若游丝道:“我的枪断了”
闻言,在场众人皆是一惊。
古往今来,武器都被看待的如同习武之人性命一般重要。
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这个道理换成其他兵器也是一样。
他们这些?人都是看着?邓砚尘长大,对?他更是知根知底。
邓砚尘在习武上有很高的天分,且为人勤勉年纪轻轻便舞的一手好枪。
就连许侯爷也曾感叹,兴许再有个年,邓砚尘便可以远远超越他,独当?一面。
正应如此,他们才放心大胆的让他前去接应黎瑄。
可现如今,黎瑄重伤在身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