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厚的前提是,需要百姓自费口粮,自行前往。当然,为了能方便百姓,不让他们有心无力的迁徙,秦鱼还下令,当地官署,可以向百姓提供部分利息极低的官署借贷,等百姓们来到新家之后,再在五年之内还清就行了。
这一次迁居,迁居的百姓可以从爵与税上,同时获得相应的补偿。
凡是自愿去到这些城池居住的原秦人百姓,都可以不分阶层、不分男女户主,全部加增军功一爵。
原先是隶臣妾的,可以变作良人。
原先是人臣妾的,可以自己到官署报名,选择迁徙,原主人不得阻挠,否则,以触犯秦律论处。
原先有犯罪正在服刑罚的,可以以军功抵罪进行减免相应的刑罚
,原先有债务的,同样可以选择以新获得的军功抵相应的债务,不愿意抵债的,只要在五年之内还清债务,军功爵可以保留。
原先是黔首的,可以成为公士,获得相对应的安家的宅基地和耕种的土地。
原先是四级爵位不更,需要在战场上立下团队军功,斩首二十二人以上者才能晋升第五级大夫爵的,现在只要全家迁过去,就可以直接晋升了。大夫爵可不比个人爵,只要晋升到五级大夫爵,就可以出仕做官了,有秩的那一种,最少也会是个丞、尉,成为有仕一族。即便是最底层的士,那也是全家跨越阶层的飞升啊,你成为了士,以后交往的人群都不同了,这个诱惑,不可谓不大了。
百姓迁徙,迁到大夫这一阶层,基本上就迁不动了,因为凡是管理阶层,尤其是古代的官员管理阶层,他们的家族和产业基本上都在他们为官的本地,轻易不会舍弃,一个爵位而已,他们或许会将自己无爵资质寻常的子孙亲友迁过去,他们自己,则是不会乱动分毫的。
好在,秦鱼的目标,正是最底层的无根之民,他对那些大小豪强半点不感兴趣,要是他们真来了,秦鱼还不想要呢。
他要的是能以新城新地为家的百姓,而不是请他们来做大爷的,他们不来,秦鱼正好少了许多麻烦。
为了能让这些贫苦百姓们迅速的在新占领的城池安家,将新的土地给牢牢守住了,秦鱼承诺,只要这些迁徙的百姓到达他们将来要居住的县乡,二年之内,可以免费从官署获得耕种的农具和粮种。同时,第一年赋税五十税一,第二年赋税四十税一,第二年赋税二十税一,地四年赋税二十税一,直到第五年,他们才会跟寻常秦人百姓一样,十税一。
只爵位和赋税这两个政策,就几乎将河东的底层百姓给掏空了,有爵的百姓还好,无爵的百姓们纷纷走出家门,携兄带弟的去官署报名。
其中,很有一些适龄青壮女子和寡妇们,她们都因为听说只要去到新占领的城池生活,女子也可以独立立户,与男子获得同样的爵位和赋税减免政策,而选择迁徙新地。
无爵的女子可以获得爵位,有从丈夫那里继承来的爵位的寡妇,可以选择将爵位提升一级,也可以选择将原有的爵位过度到长子、长女身上,然后自己再重新领
取一个爵位,这样,她的家庭当中,就有两个有爵位的人了。
秦国自商君徙木立信之后,在百姓之间的信力就特别足,既然王令这么说,那就肯定是真的。
只要响应国家号召就可以获得和父兄丈夫同等的地位和财富,她们为什么不去?
她们不仅要去,还要带着自己年老的父母、年弱的子女一起去,听说这次国家大败赵军,俘获了不少赵军俘虏,等她们到了新家,有宅有地有产,连丈夫都可以随意挑(还真是的),这样的好事,从古至今,从未听说,只有今朝啊。
因为从魏国攻陷的这些城池,只是占领,没有破坏,而且,惧怕秦军卒的魏人百姓,能逃走的都逃走了,这些逃走的人大多数都是原先城池的官员和豪强,留下的都是没有能力和舍不得逃走的底层百姓。
逃走的魏人,能带走的也只有贵重的财宝和人,他们的宅子和土地带不走,只能留下来,被秦国官署收为国有,分给愿意迁徙来此定居的百姓。
因此,第一批迁徙到的秦人百姓们,都是直接入住新家,分得可以直接耕作的熟地的。
这些迁徙的百姓得到了好处,就会将新城池里的消息传递给自己的亲朋好友。从荡阴到河内再到河东的这条通道打通之后,秦国新建立起来的这条通信系统尤其发达,以乡里为单位收集起来的信件,没有风雨等意外的话,不出二日,定能送到亲友手中。
因此,秦人百姓迁徙东河内的热潮,又掀新高,消息甚至都已经通过各种渠道传到了函谷关以内的秦国腹地。
秦国腹地的百姓们驯服又老实,观望居多,但也有富有冒险精神的,都试探着向官署提出申请,问能不能也享有同样的迁徙政策,迁到东河内去居住。
接到申请的县令统计数据之后,快马加鞭的将统计爰书送往咸阳,让秦王大感头疼不已。
当年商君订立秦法,就是为了将百姓们牢牢的拴在土地上,让他们除了作战,就是耕种,这样的百姓,才是驯民,才是让国君喜欢、好治理的老实百姓。
现在赵鱼弄了这么一手,将秦国腹地的百姓都搞的人心浮躁了,完全背离的秦法和孝公、惠文王的统治,秦王大感烦恼。
秦王去和范雎商量要不要让腹地的百姓
迁徙的事。
范雎只说了一句非常意味深长的话:“安平君主意一向很多,对他定下的计谋,臣不敢反驳。”
秦王疑惑的看了范雎一眼,他觉着自从他从河内回来,范雎表现的就有些不一样,但具体不一样在哪里,他又说不上来,只是一种感觉而已。
等范雎走了,秦王又叫来蒙骜,问了同样的问题。
蒙骜则是笑道:“王上,您曾说过:不同地域的百姓,有不同的习性,要分而治理,求存同异,方能安宁。最早的,对蜀郡、巴郡,您只派遣郡守治理,迁秦人与之杂居,其余的并不强迫蜀郡、巴郡的百姓一定要跟关中的百姓一样生活,一样受秦法的约束。前几年,陇西、河西走廊、西域等异族归顺之后,您更是只设立郡县,派遣领军将领去戍守,其他治理他们的郡守和县官,都从异族人中选拔”
“安平君在东河内所作所为,目的在于快速掌握新打下来的城池,让无地无产的秦人百姓因逐利而扎根新地,这些迁徙到新城的秦人百姓,既能抗衡河内聚集的过多的韩人、赵人俘虏,又能帮助秦守军抵御赵、魏两国,本质上,与王上治理蜀郡、巴郡、陇西、河西走廊、和西域异族百姓的方法并无不同,王上又有何忧虑呢?”
秦王听了蒙骜的分析,心里放松了一些,他颇有些抱怨道:“你不觉着,安平君迁民的政策太优厚了一些吗?不仅给爵,还减免了五年的赋税!”
其实,大量且长时间的减免赋税这一条,才是让秦王心里最不得劲的地方,五年啊,他得少收上来多少赋税粮草?
蒙骜道:“但也能让百姓迅速的在东河内扎下根来,只要百姓不轻易离开他们的家,东河内就能固若金汤。东河内横亘在赵、魏两国之间,几乎与齐国直接接壤,如果东河内稳若大山,无论是策应围攻邯郸的大军,还是防止赵魏合纵,都轻而易举。
臣私以为,这比驻守几十万大军去守卫城池,要划算多了。”
他又加了一句:“而且,安平君,从来都不缺财富,他今日能付出这么多,来日,只会获得比这更多的回报。观以往安平君之行事,王上您应该对他有信心才是。”
说到秦鱼获取财富的本事,秦王也笑了:“盈财货利这一方面,寡人从未怀
疑过他的本事。既如此,那就向全国发布政令,有意愿迁徙东河内的百姓,当地官署发放传验,可以自行前往。”
自行前往的意思,就是让百姓自己收拾包袱,自己准备口粮,自己走路、骑马、骑牛等通过各种交通方式去了。
秦王虽然同意关中的百姓前往东河内,但也设下了关卡,想来,只自费前往这一条,就能打消很多人的念头了。
白起利用骑兵快速攻陷城池和秦鱼下迁徙令几乎是同步进行的,主打就是一个快、准、狠。
秦鱼就是要趁着魏国上下还未做出反应的时候将魏国黄河以北的土地全部攻打下来,不仅要攻打下来,还要占领住了,很难、很险,一个弄不好,哪一个环节断了,就会出现全面崩盘的后果。
比如,赵降卒炸营,反攻秦军,比如,魏国突然出兵,攻打秦军,以上出现任何一种情况,都会牵一发而动全身,让秦军蒙受巨大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