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再次拜倒在地。
秦鱼心中明了,这是着急回国继承王位去了。能让楚使冒险夹带楚太子离开,看来楚王是真的病了,而且,不是小病。
而且,与楚太子形影不离的黄歇不在,想来应该是在楚太子府中策应。
秦鱼:“孤既然看见了,就不能当做没看到,私自让你离开,你与孤一起去面见我王吧。”
楚太子大急,不由上前一步,结果,立马刀剑加身,脖颈上的刀锋刺着他脆弱的脖颈,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秦鱼道:“请楚太子坐另一架马车,与我一起回咸阳宫,见大王去。”
至于那个已经身体打摆子的楚使,秦鱼就不管了,他只要把楚太子带回去就行了。
楚太子就这样又被带回了咸阳城。!
州陵
秦王看看阶下站着的一身车夫打扮的楚太子,再看看被五花大绑拖来摔在地上的黄歇,怒不可遏,指着黄歇大喝道:“左右,把这欺君罔上胆大包天的贼子给寡人拉出去砍了!!”
“不可,求王上饶恕他的性命。”楚太子满眼满脸惧怕和惶恐不安,但他也知道若是没有黄歇,恐怕他是真的就只身陷在秦国这个金笼之中了。
所以,黄歇不能死,他得想法子保下他。
秦王冷笑:“楚太子欲逃离寡人,难道不是这个贼子撺掇的吗?”
楚太子涨红了脸,出逃秦国的计划,是黄歇提出来,但也是跟他商量过,共同做下的决定,他要是将所有的罪都推在黄歇身上,黄歇恐怕难逃一死。
但他也实在是没有勇气直面秦王的怒火。
此时,黄歇已经挣扎着坐起来了,虽然仍旧被绑着,但他神情不见狼狈,反倒从容自若,他问秦王:“难道大王想要当年怀王之事重演?难道大王不想让自己的婿子为王?若是他人为楚王,与大王,又有什么好处呢?”
秦王冷笑:“寡人已经派人去楚国探望楚王的病情,是不是真的病到需要楚太子回国的程度,等到探信的人回来,就知道了。”
黄歇怆然:“来回楚国,日夜不停最快也要一个半月,大王让人去探信,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难道大王就不怕,探信的人还未到秦国,楚国新王,就已经即王位了吗?据臣所知,当年大王从燕国返还秦国的时候,也是甫一进入函谷关,就在樗里子的主持下即位了。”
“大王作为正统即秦王位,您的兄长,惠文后的养子公子壮,却只能被当做反贼杀死。”
“大王,若是楚太子不回国,他的下场,臣以为,并不会比公子壮好上多少。”
“正是因为臣知道,臣德行不够,不能说服大王,才出此下策,让楚太子扮作楚使的车夫驾车出函谷关,就是为了,不让楚太子失去他的地位,让您的外孙失去地位,让秦楚两国多年盟约化为灰烬呢。”
“大王,臣知道,臣欺骗了大王,臣甘愿赴死,只请求,您放楚太子回国吧,出嫁十年的女儿尚且思念回娘家看看,楚太子在秦国十年为质,思念故国,又有何不可呢?”
黄歇拿秦王当年即位之事说理,秦王听了,并未恼怒,只是佩服黄歇的胆量,也欣赏他的辩才。
秦王思量半晌,问范雎:“相邦以为如何?”
范雎拱手作揖,叹道:“之前黄歇就曾来找过臣,要臣在大王面前替楚太子说话,请大王允许他能回楚国。”
秦王颔首:“寡人拒绝了。”
范雎继续叹道:“臣以大王马首是瞻,自然是要听从大王的。但楚太子跟黄歇,竟然兵行险着也要出逃秦国回楚,想来,楚王的病,是当真不好了。”
“既然楚王病笃,那么,楚太子最好即刻回国,才能不使楚王位落于他人之手。楚太子继承王位,才是与秦国,最有利的。”
秦王颔首,但是,他还是有些不甘心,于是就问自从将楚太子带进来,就不再多说一句话的秦鱼。
“公子鱼以为如何?”
秦鱼如今已经是个十二岁的少年了,少年身条细长,风姿卓然,即便他一声不响的站在那里,也无人会忽视他的存在。
此时秦王向他问计,大殿中众人的视线,便都聚集在他的身上,楚太子更是眼神殷切,似是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一样。
秦鱼对作为视线的焦点,这些年早就历练出来,他跟秦王微微行礼,道:“回王上,臣想问楚太子一个问题。”
秦王露出感兴趣的神情,好奇道:“你想问什么?”
秦鱼嘴角勾出一抹弧度,向秦王又行一礼,才上前几步,问楚太子:“太子归国之后,欲待我秦国如何呢?”邦交啊,你若是做了楚王,你想跟秦国建立一个什么样的邦交呢?
这个问题好回答的很,楚太子忙道:“孤乃秦王之婿子,孤侍秦王,有如子侍父。”
秦鱼却是大摇其头:“太子错了。您若是以后继立为楚王,那您自己,以表之身体,及里之精神,就不再是您自己的,而是楚国这个国家的的,那个时候,您的私人意愿,是要退后于国家与百姓的意愿的。您对秦王之心”说到此处,秦鱼顿了一下,似是有些不确定一般,但还是继续道:“您对秦王之孝心,天下尽知,我等也都相信,但楚国对秦王之心为何?太子难道要将楚国归位秦国的附属国,让楚国的
臣子百姓,都侍奉我王为主君不成?”
“不可!”
“不,孤不是这个意思!”
第一个开口的是黄歇,其语惊骇无比,第二个是楚太子,他惊吓过度,声音都喊劈了。
秦王不住的冷笑,盯着楚太子和黄歇的眼睛,似乎能将他们身上的肉都剜出来吃掉。
范雎却是冷静自持的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并不因为公子鱼的话有半点惊讶和奇怪。
只要有公子鱼在场,他在秦王的心中眼中,总是要排在公子鱼的后面的,自从他还在秦王身边做客卿的时候,就已经很有自知之明了。
范雎甚至有一个荒诞的想法,就此一生,他在秦王心中的地位,或许都只能屈居于第二了吧?
楚太子和黄歇两人失态,秦鱼却是失笑,他一手下压,安抚住君臣两人,笑道:“孤不过是说一下心中疑虑,并不是真要楚国为秦国属国的意思,两位莫急。”
秦王:“呵!”这个主意不错,寡人很想!
秦鱼对秦王笑笑,继续对楚太子道:“所以,太子到底要待秦国如何?还请太子说与我王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