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节(2/2)

秦鱼叹气:“他才多大,练武要循序渐进才是常法,如今急于求成,可不就是揠苗助长了?”

萝谷:“我瞧着仲子最近是有些精神不济,等一会他回来了,公子不如去劝道一番?”

等秦峦回来的时候,秦鱼就带着跌打药油去了他的房间里,一边给他揉身上练武留下的青紫,一边劝他练武悠着点,不要伤了自己。

兄弟两个说的投机,天色已经晚了,秦鱼便在秦峦的屋子里睡下了。

然后,当晚半夜时分,秦鱼屋里起夜的侍从,就在秦鱼的床榻上发现了毒蛇,屋子外头,更是爬了十几条。

自从秦大母给他送来五十个专门伺候他的侍从侍女之后,秦鱼的屋子里就再也没少过四个人。

每天晚上,秦鱼睡在床上,就有四个十来岁的侍从睡在地上陪他,秦鱼是不可能真让人睡在地板上的,他专门定制了一个加高加宽的床榻,床榻分成三层,最高的一层是他睡觉的地方,第二层是一个阶梯,用来踩踏的,第三层,也是最低的一层,足有六尺宽,但却只有一寸高,这是为了人能更贴近地面,便于从地面传来的声音和震动来判断敌情。

秦鱼的四个侍从,就睡在这里。

屋外头,自然也是有侍从守夜的,但头一天守夜,第二日交班之后,就可以休息一天一夜,可以第二日再上白工,秦鱼的人手足够,并不怕排不开班。

所以,秦鱼虽然本人并不睡在自己的屋子里,但他的屋子,仍旧有四个侍从睡在里面。

当然,还有另外的四个人,是跟着秦鱼一起睡在秦峦那里的。总之,秦大母下了死命

令,秦鱼身边,一时一刻都不能离了人。

这天晚上,秦鱼睡在了另外的地方,给他当班的四个侍从如以往那般睡在第三层的床榻上,按说秦鱼不在,这四个人是可以睡的踏实一些的,或许是受过专门的训练,也或许他们并不困,等有窸窣的声音通过地板传入耳中的时候,其中有一个是从,醒的尤其快。

他不仅第一时间醒过来,还瞬间就判断出从窗口门缝里进来的是何物。

他仔细听着窸窣的声音,并制止了陆续醒过来的同伴们有大动作,然后,在某一个瞬间,闪电般伸出手,摸黑抓住了毒蛇的七寸之处。

等煤油灯亮起,其他三个人看着这人手中黑红斑长着獠牙的三角毒蛇,具都变了脸色,连忙放声叫人起来检查是不是还有毒蛇,然后,抓捕可疑之人。

这里是栎阳官署,处于都邑的中心地带,别说毒蛇了,就是连毒虫毒蝎都难以见到,秦鱼的屋子里出现毒蛇,只能是有人故意放进来的。

官署大半夜的灯火通明,都被叫起来抓蛇,秦鱼那边自然也惊醒了,等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之后,秦鱼简直要出离愤怒了。!

冬日

放蛇的人很快就找出来了,是在官署里养马的老翁。

向圭亲自审问这个老翁,问他是受谁的指使要在公子鱼的屋外放毒蛇。

这个老翁是个有骨气的,即便被五花大绑的扔在地上动弹不得,他也愤恨的看着秦鱼他们,道:“老朽在官署里养了一辈子的马,临到头,竟然要被个稚子撵走,老朽咽不下这口气,想砸临走之前,一劳永逸,结果了这无道小儿。即便失败了,也不过是一死,老朽岂是怕死之辈?”

秦鱼疑惑:“谁说要撵走你了?”

这老翁哈哈大笑:“大王真是被迷晕了头了,竟然让个还要吃奶的奶娃娃做一县之长,连官署被奸佞把持了,自己还哇哇唤老母呢呃咳咳咳咳”

他口出狂言,对大王不敬,又目无长官,向圭离他最近,上前几步使劲踢了他几脚,直到他狂吐鲜血才罢休。

秦鱼:“如果你说的是我大母将我身边近身伺候的人都给换了事,那我得告诉你,这事是我首肯的,而且,我现在特别庆幸我及时将身边的人都给换了,否则,要是他们中出现一两个你这样的人,我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也一样,你虽是个养马的,但同时掌管马匹和车架,如果你在我的车马上动了手脚,马匹发狂跑动起来,我坐在车里,岂能得了好?大母能想到将你换下来,真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老翁兀自阴狠怒吼:“若你们不绝了我等生计,我又如何会行此下策。”

向圭用看死人的眼睛看着这个老货,冷声道:“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做活,说什么绝了生计?是少给你米了还是少给你钱了?为官署养马的人那么多,他们有的去了厩院,有的去做了牛官,怎么就你活不下去了呢?哼,满嘴仁义道德,不过是为你自己的贪婪和邪恶找借口罢了。”

“你一个养马的,哪里来的毒蛇?又是谁唆使你做下此等毒事的?还不快从实招来!”

老翁嘴硬道:“老朽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受任何人唆使。兀那小儿,有本事就杀了老朽,老朽可不怕你这个奶娃娃!”

向圭还想动手,秦鱼则出口制止:“他这是在激怒老师呢,老师无需动怒。”

向圭啐了这如一滩烂泥一般的养马老翁,怒骂道:“这老货嘴里不干不净,听了让人火大。”

秦鱼:“都说‘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死到临头,还能出口恶言,想来是不想修来生善果的,等下到幽冥地府,自有幽冥使者审判他的罪业,老师何必为他操这份心?”

如今还是黎明十分,夜空虽有繁星,也点燃了火把,但周围仍旧黑漆漆的。如今晚秋已过,初冬将临,白日里还有些许的热意,等到了夜晚,温度已经降低到可以泛起冷意了。

秦鱼善啊恶啊鬼啊神啊幽冥啊一翻话说的轻描淡写,但结合着此人作恶的恶行,吹着呼呼的冷风,在绵绵深夜里感觉尤其阴森可怖。

众人身上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都相互靠的紧了一些,那滩在地上的养马老翁,却是满眼惊惧的看着四周漆黑之处,好似那里有看不见的地狱大口,会突然冲出来将他一口吞下,不得超生。

秦鱼对左右道:“看着点,不要让他死了,等天明再审。老师,您随我来。”

向圭对这老翁狞笑一下,果然看到这老翁被他吓的直翻白眼,这才出了口恶气,和秦鱼一起进了他的起居室。

向圭看着灯火通明的卧房,想着方才见到那狰狞可怖的毒蛇,后怕道:“幸好你今晚没住在这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秦鱼也是长舒了一口气,突然觉着,自己还是有些难以言说的气运在身上的,不然,这放蛇的老头,怎么昨天不放,明天不放,偏偏选在他不在自己屋子里睡觉的今天放呢?

不过,秦鱼还是说道:“这次多亏了我的侍从们机警,且有一手抓蛇的好本事,即便我睡在这里,想来这些蛇,也到不了我的身边的。”

向圭想起那个几下就将所有毒蛇都灵活捡起塞进竹笼的侍从,也夸口称赞道:“果然好本事,我所见之人,论这手抓蛇的本事,他当数第一。”

秦鱼笑道:“老师说他是第一,那想来是差不了多少了。老师,对今晚这事,您是怎么看的?”

向圭先是沉默了一下,才道:“被逼急了的兔子反击了一下罢了。在我看来,对此次栎阳偷盗大案的处理,一刀下去,痛快是痛快了,但却是太急功近利了些,这些盘踞本地多年的

势力,固然贪婪脓包了些,但他们不显山不露水的,说不定哪个黔首百姓就是他们的人手之一,我猜,那个养马的老货,可能就跟被带去咸阳的某些人有关。”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不,烫嘴了吧?

秦鱼却持不同的看法,道:“我要的是将栎阳快速强壮起来,而不是将时间都浪费在这些蠹虫身上,快刀斩乱麻,一锅将他们都端了,剩下可以与之谋的良人,我才能更顺利的将我的政令推行下去。”

向圭大皱起眉:“我不明白,你到底在着急什么?栎阳已经是一个很繁荣太平的城市了,你完全可以稳扎稳打的在此扎根生长,你如今才六岁,你急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