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1/2)

“屈先生,久违呀。”

竹野智,智慧的智。

屈以申一见是秦定邦和梁琇,随即直了直身体,“秦先生好久不见。”

他又转脸看了眼梁琇,意味深长道,“梁小姐,一切安好?”

“多谢屈先生挂怀。”梁琇微笑答道。

“这一切还多亏了屈先生。”秦定邦轻轻拍了拍梁琇扶在他肘弯上的手。

屈以申当然明白秦定邦的话外音,只淡然地笑了一下,又喝了口酒,没再言语。

“以申……”有柔媚的声音响起,来自不远处的一个袅娜的身影,妆容华丽,艳而不俗,比在电影画报上的形象更美。

没错,是甘棠。

她刚刚去洗手间,一往回走,就看到屈以申正在与一对姿仪非凡的男女聊天。她走到屈以申身边,颇为自然地把手搭在屈以申的胳膊上。

屈以申笑着跟秦定邦和梁琇介绍道,“甘棠,我的女朋友。”

“甘小姐好。”梁琇响亮地打了招呼,秦定邦也颔首致了个意。

“小棠,这是秦定邦秦先生,这是梁琇梁小姐。”

“二位好。”甘棠巧笑倩兮地回应,尤其打量了下这位梁小姐。不禁心下微动,虽然作为明星,她是顶着绝色的名头出现在一块块电影幕布上,若单论容貌气质,却不见得就比这位名不见经传的梁小姐出众多少。

可真是位难得的佳人。

“甘小姐是上海鼎鼎有名的大明星,我特别喜欢甘小姐的电影,而且甘小姐的歌声也是一绝啊,听起来简直像最名贵的丝绸一样华美。”梁琇开口便是夸赞。

这可真是字字句句全夸到了人的心坎上。

被认可之后生出开心,是人的本能。甘棠一见梁琇这么会说话,心底那刚要冒芽的胜负欲,就退了回去,继而对梁琇有了几丝亲近。

“我太太经常跟我夸甘小姐是中国的费雯丽,有甘小姐是中国影坛的一大幸事。不过那费雯丽也只会演不会唱,可甘小姐的歌声,却还要比玛琳·黛德丽的,还要醇厚优美啊。”秦定邦接着梁琇的话,也恭维了一番。

梁琇微笑着点头附和,心里却不禁合计,没想到秦定邦和她,跟人撒起谎来也这么默契。

其实她之前并不怎么关注明星的事,只不过偶尔扫了几眼报纸上的明星花边新闻,怎奈她记性好,一下子就想起来这甘棠是个演电影的,还唱歌,于是就投其所好地赞美了一顿。

没想到,也不知秦定邦是从哪知道的外国大明星,又随着她的话头,把这女明星的成就地位,恰到好处地给拔高了一大截。

两人的这几句奉承话一出,简直效果拔群。

甘棠拿起手帕捂住嘴,一边笑一边自谦道,“哪有,哪能赶上费雯丽和玛琳·黛德丽啊,人家都是好莱坞的大明星,闻名世界的呢。”但举手投足间,能看出她对刚才的美言,十分之受用。

旁观者清,屈以申知道秦定邦和梁琇都是在说场面话,夸他的女人,也是为了让他面子上有光。

只是令他惊讶的是,秦定邦现在已经叫梁琇“太太”了。什么时候结的婚,却没听到动静,藏得也太好了。

当然,以他和秦定邦的关系,还远没亲近到要打听这些私事的地步。对他来说,这份讶异,也只是心里的一闪念而已。

就在这时,舞台上的主持人打断了大家的聊天,“诸位贵宾,大家请安静。我们今天非常荣幸地请到了来自东京的著名歌星,松本千代小姐,为大家献唱一曲《同期之樱》二战时日本军歌。。”

舞台之下响起了掌声,一位穿着日本和服的女子,迈着细碎而规律的小步走到舞台中央,一路鞠躬地站到话筒前。随着音乐响起,高声唱了起来。

大家礼貌性地压低了说话的声音。这活动是谁举办的,不用多说谁都明白,怎么也要给台上的背后主家一点面子。所以台下的众人象征性地站在那,心下却想着什么时候能忍完这首咿咿呀呀。

就在大家靠着“涵养”演出“用心聆听”时,秦定邦却发现斜前方不远处,有那么一个人,身体正随着台上的旋律和节奏左右微微晃动,手还在裤线的位置不住地打着拍子,一脸的激动和陶醉。

秦定邦本来心想着,还真有会演戏的,但就在他目光从那人脸上扫过的瞬间,他却突然顿住,继而又转回头,皱眉仔细观察起那个人。

那人比想象的更警觉,发现有人在一旁盯着他,便迅速转过了头。

两人四目相对,旋即都愣在了当场。

梁琇发现秦定邦有异样,赶紧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只见一个中年男子,很矮,精瘦,但顶了个大脑袋,一字眉。那个男人仿佛忘掉了台上的歌声,瞪大了眼睛望向他们俩,五官都跟着展开,刚要大叫,好像突然又意识到情况不对,几步跑到秦定邦的面前,压低了嗓音——

“恩人,是你吗?”

语气里,全是惊喜。

“恩人,我是你在湖南的田里,救下的那个人呐!”

秦定邦这下确信无疑了。

这就是去年秋天,他从那架迫降到田里的飞机上拖出来的人。当时这人并没穿军装,身上受了伤。他和二叔他们把人交给了临湘寨的族长。后来听族长说,他们第二天就把这人送到了衡阳城的国府那边,国府的官员简直像得到了宝一样。

没想到,竟能在这里再次遇到他。

“恩人,幸亏你救了我呀!如果不是你,我现在恐怕,早就已经化作中国的泥土了!”

屈以申一见这情形,识趣地说道,“故人相见,我们俩就不打扰了。”他向这几个人微微点了点头,就和甘棠一起朝其他地方走去。

秦定邦虽然救了这个日本人,但对他却如何也喜欢不上来。不过,秦定邦却并没有转身就走,他这次过来是为了拓展人脉做事情的,该装还得装。

“你现在怎么样?”

“我好了,你看,我现在所有伤都恢复了。”为了证明他的话,这人朝自己的胸口拍了两下,那是当时他受伤的位置,真是命大。

“恩人,请问你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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