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宋知玉说话,她就凑上来摸了摸,紧接着就转头喊人:“妈,妈你在哪儿呢?我嫂子把布给拿回来了,你快来帮我看看能做成什么衣服。”
“叫什么呢,大晚上的就你声音大。”吕凤英一边抱怨一边打开厨房门,一股子烟熏火燎的味道立刻就从厨房里卷了出来,还透着一点炒菜的香味。
“妈,你做菜开窗干什么?”程蝶捂住鼻子,闷声闷气的抱怨,“呛死人了,等下搞得房间里都是这个味道。”
“炒菜有点油烟不是很正常吗?”吕凤英瞪了女儿一眼,当她想开窗炒菜啊,那火都被风吹地往后冒,煤气都要多废一点呢。但不开窗哪里行,开了窗炒菜的声音才能更清晰地从家里传出去,被隔壁邻居听见。
“还不都是你回来太晚,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都没给你留饭菜。结果你转头回来,一屁股坐下,也不问一嘴,直接就把我留给你嫂子的饭菜给吃了。”
突然就挨了一顿埋怨,程蝶瞪大了眼睛,想反驳但看看宋知玉拎回来的布料,又把想说的话给咽了下去,只是不开心地抿了抿嘴。
宋知玉哪还不知道吕凤英闹这么一场是什么意思,觉得之前被她反将了一军,顾念着面子,想要把刚才的事情给圆回来。怪不得刚刚在门口她就听见里头乒乓作响的碗碟声音,这是在告诉邻居们,她没有不给儿媳妇留菜,这还特地下厨给她多做了一份儿呢。
“昨儿刚买回来的年糕,拖人从别的地方买回来的,是手打的呢。”
被送到餐桌上的是一份炒年糕,新鲜大白菜混着年糕片炒,搁一点小米椒,开胃又好吃。
宋知玉也不客气,道谢后就坐下来。
夹了没几筷子,旁边的人就忍不住开始问起话来。
“知玉啊,你刚刚去那边,问的怎么样?”
为人父母的,总是要为儿女以后的前程操心。程蝶毕业也有一段时间了,吕凤英他们不是没有给她找过工作,他们厂里的临时工她都问了个遍,只是程蝶往日来往的那些人里,家境差不多的她看不上,眼界高要看着上面的。
例如孟继军那种,他们哪里会找临时工的工作。
那都是家里给盯着路子,等空出来位置,立刻就去安排正式工作的。
他们心里有底,自然不急不忙。每天吃吃喝喝,到处玩耍,买东西看电影逛商场,程蝶便也跟着去。这几个月来的花销都快比上学时小半年的还要多。
吕凤英一边心疼钱,一边又担心闺女以后工作怎么办。宋知玉这个时候开口说在帮忙问工作,就算是疑惑她一个从乡下来的哪里能去认识什么门路,她也会坐下来细心问上两句。
要不然她做什么费时费力的炒年糕,随便下个面不行吗?
“暂且没那么快呢。”
宋知玉哪里有帮她问工作,刚刚一路上就光和周盈聊关于婚妆的事情,别的都没来得及提,不过重来一次就是有着许多便利的地方,比如说现在——
“纺织厂那边这两年的光景不是很好,好多年没招人,就连临时工都不是很多。不过听说今年接了两个海市那边过来的单子,再过一月多,估计会向外招人。”
“妹妹要是不嫌弃的话,到时候我再帮忙去问问。”
接单子是真的,招人也是真的。
可惜招的是厂子里的女职工,要正儿八经在流水线上踩缝纫机的。上辈子刚放出消息来的时候,招聘的话没说的特别清楚,说的是招人,还要求初中以上,是附近厂里的职工子弟能够优先选择。
光看招聘信息,还以为是招一些高要求的岗位,坐办公室那种。
程蝶就是这么以为的,兴匆匆地过去,没料到竟然是踩缝纫机。才干了没几天,她就辞职不干,努力冲冲地回了家。
宋知玉劝她,她还恼羞成怒地叱骂她是自己没办法找到好工作,所以故意劝她也去那种厂里干些日复一日的苦力工作。
程煜当时刚走,宋知玉又没查???出来怀孕,连自身的去处都不知道应该在哪儿呢。就算当时他们家里已经不再拘着她出去工作,但她那个时候,又哪里能真的安下心来去找呢?
再度提起上辈子程蝶可能会有的选择,宋知玉斯斯文文地吃着东西,脸上带着笑,看起来倒真的像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嫂子。
吕凤英哪里能料到后面的事情。
她听到这里,脸上已经出现了喜色,对着宋知玉也又更多了几分宽松。心底刚还在心疼自己的年糕,这会儿倒是觉得给她吃了也不算亏。
她让程蝶给宋知玉道谢。
“道谢倒是不必,都是一家人,不用搞这些见外的东西。”宋知玉捏着筷子,浅浅地叹息了一声,“就是刚刚妹子和我说做衣服的事情……”
她皱着眉,脸上露出了一点难色来。
“这布料,我还有别的用处……”
她这么一说,对工作没什么兴趣,只是被老娘的眼神克制,再加上对布料的憧憬才勉强坐下来的程蝶立刻就嚷嚷起来。
“你还有什么别的用处?”
“你在这里吃住都不用花钱,结婚前我哥哥也给你买了衣裳,连外出工作都不用去。买了点布料回来,就不能分给我一点吗?”
她刚说完,家里的大门就再度被打开。吃完饭吃去溜达了一圈,回到家里的程梢军看着和斗鸡一样的女儿,忍不住皱了皱眉。
“说什么呢?在家里嚷嚷来嚷嚷去的,像什么话。”
他还想让女儿坐下来安安分分点坐着,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是上蹿下跳的样子。和坐在她对面的儿媳妇一比,就显得更加跳脱。
程梢军是一家之主,平常家里的小事他一概不管,也不怎么插话。看见了这种他觉得不好的事情,才会开口。
说的少了,难得开口一次就显得更加有用。
他一说话,程蝶就乖巧地坐回了凳子上。只是脸上依旧不怎么好看,撇着嘴和自己爹告状:“嫂子拿回来了两匹颜色好看的布,我下个月要去参加一个同学的婚礼,正考虑要穿什么衣服呢。看见了就想要嫂子给我匀一点,结果嫂子半点都不肯让给我呢。”
她说完又觉得自己刚才这话显得有点霸道,不能够稳稳地站在道理的线上。至少是对程梢军来说,是有可能会让他觉得不太有道理的,所以她又补了一句。
“我又不是不给钱,也不是全要。”
“就匀一身,让我做个裙子就行。”
这么一补充,就显得能够在清理上过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