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他说,“我们继续,这次一定可以。”
“不了不了。”洛谙晚出乎意料地三连拒,主动回绝,“我觉得你不可以。这样吧,我有个新的提议。”
“导演!”她冲肖导喊了一声,“剧组是不是有吻替演员?干脆让他们来演示一下,相比琦芝,我倒觉得夏瀚更需要旁观学习呢。”
夏瀚脸色铁青,死死盯着洛谙晚。
“哦,行啊。”之前还在装死的肖导立刻复活了,“原本是以防万一备着的,现在这样,让他们来示范也合适。”
两名吻替演员得到指令,各自手拿剧本,很快站好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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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走戏, 吻替演员只做了动作示范就很快离开,但洛谙晚的目的已达到。
她仿佛没看到夏瀚铁青的脸色,兀自朝吻替演员竖起大拇指,大声称赞, “很棒哦, 尤其是男吻替, 动作角度表情甚至比夏瀚还精准哎,”她转向夏瀚,“我说的没错吧?”
夏瀚的表情已经不能简单用难看来形容了,他满心满眼都是火辣辣的羞耻与难堪。
洛谙晚的行为,分明是当众打他的脸。
为什么?他实在是想不明白, 难道就只是为琦芝出头吗?
夏瀚缓缓扫视肖导和他身后众人, 不少人眼中来不及收敛的幸灾乐祸像根尖刺扎的他眼眶生疼, 这些人, 一个个都在看他笑话!
而今晚这一切, 全都拜洛谙晚和琦芝所赐!
夏瀚将舌尖抵上虎牙, 靠碰撞产生的钝痛勉力拉回理智,他低垂着头, 肩膀自然垮着, 似是被洛谙晚训得羞愧难当。
弱者姿态一摆, 倒是有小部分人心下一软,觉得洛谙晚的行为多少有些过分了。
都是同事, 有什么矛盾不能私下解决, 硬要闹到明面上来, 还闹得这么难堪?
这里面有不少男性员工, 甚至还有少量女性员工,纷纷将谴责的目光隐晦无声地投在洛谙晚身上。
洛谙晚懒得搭理这些不辨是非的墙头草。
“洛老师, 你教训的对。”夏瀚抬起头,竟然笑了,“是我专业能力欠缺,演技上还有很多地方需要继续精进。”
他态度极好地向琦芝道歉,又转向肖导,“我准备好了,这次一定不会再ng。”
肖导一挥手,剧组一百多号人又像个大型机器运作起来,这次两人正式对戏果然一条过。
夏瀚如此能屈能伸,洛谙晚倒是真有些意外了,既然他认错态度如此诚恳,洛谙晚也不能抓着他不放,只希望他是受到教训真心反省了。
这场重头戏拍完,几人没有休息,马不停蹄投入新的场次拍摄。
大众看到的成片剧情基本是严格按照故事起承转合剪辑过的,而演员在实际演绎的过程中,却往往是跳着来的。
比如今晚在户外拍,开场是中后期的亲密戏,其他戏份则多是户外的夜间戏,中途或许还要换装,很可能上场还在表白,下场却是初见。
肖导嘴上说着熬大夜,实际上顾虑着众人忙了一整天,拍到凌晨一点多就大手一挥,宣布收工。
现场顿时响起小小欢呼声,群演和特约们最高兴,今晚没怎么上场,白嫖了一份工资,纷纷兴冲冲地往还衣服的地方冲。冲慢了就意味着排队,排队就意味着浪费时间,下班怎么能不积极呢。
主演们就不需要和他们挤了,他们可以坐房车回酒店化妆间,再由服装、化妆、梳头师们集中卸妆。
等洛谙晚回到酒店房间洗漱完毕,时针已悄然指向凌晨四点。
身体困倦了,精神仍十分亢奋,短时间内睡不着,洛谙晚便掏出手机,这才看到慕寒萧白天有给她发消息。
【在剧组怎么样,工作顺利吗?】
【同事们好相处吗?】
【遇到任何开心或是不开心的事,都可以告诉我。】
唔。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关心她的生活,更何况这人还是整天忙到飞起的慕寒萧。
洛谙晚回想今天发生的事,估摸着这会儿他应该睡了,不想吵醒他,灵机一动,上手修改拍一拍后缀,然后逐条拍拍自己回给他。
【我拍了拍自己很顺利】
【……还算好相处,不用担心】
【……等你醒了再告诉你】
剧组拍戏本质上是打工,打工怎么可能会开心,不过胜在新奇,洛谙晚倒还觉得挺有趣的,也能学到不少东西,因此她的心情还算不错。
至于不开心,洛谙晚将身体摔进被子里,眼前一会儿浮现岑旭的脸,一会儿又是夏瀚的脸,前者顶多让她略微心烦,后者就单纯是不喜了。
有些人长得人模狗样,实际上人品堪忧私德败坏,短短一天相处下来,洛谙晚已经在夏瀚身上看到了这些人渣品质。
至于岑旭,洛谙晚对他这种与“男小三”类似性质的自我坚持,尽管不认同,但好歹能救一救,她会好好用现实教他做人,尽可能让他悬崖勒马,知难而退。
嗯,等明天空了,再和慕寒萧简单说说这两个人的存在吧,也好让他放心。
这般天马行空胡乱想着,困倦渐渐涌了上了,洛谙晚将身体往被子里沉了沉,呼吸逐渐趋于平缓。
就在这时,一阵突兀的笃笃敲门声猛地响起,洛谙晚一惊,昏沉睡意瞬时无影无踪。
她坐起身,在黑暗中静静聆听,门外的敲门声断断续续,一直没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