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话是这么说,却没有一点儿要走的情思。
沈晞道:“喝了很多酒吗?”
赵怀渊点头:“是,但没喝醉。”
沈晞心道,没喝醉也不至于大半夜的跑她这里来啊?这哪怕放现代异性朋友间也有些暖昧了。
沈晞道:“那快把水喝了,酒喝多了会渴。”
赵怀渊本来不觉得渴,听沈晞一说便觉得口干舌燥,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还觉不够,又自己添了一杯一口气喝完,这才感觉好了些。
他舔了舔嘴角的水渍,也不看沈晞,目光落在一旁的灯烛上,问道:≈ot;你不问我为何半夜过来吗?≈ot;
沈晞道:“你要是不想说,我可以陪你坐会儿,你喝两杯水再走。你要是想说,我便听着,你不问我便不评价,只当沉默的听众。≈ot;
今日是赵怀渊早逝亲哥的忌日,除了这事也没别的了。
赵怀渊沉默,酒让他的脑袋有些晕乎,他好似踩在云端,周遭的一切于他来说更像是一场梦境。
曾经每一个他兄长的忌日,他都是这么过来的,也没什么,可是今年却好像格外难捱。
或许是因为往年他的苦闷无人可说,可今年,他多了契合的朋友。
而且,她的声音是如此温和有力,她并不追问他为何如此,也一点儿不埋怨他大半夜做出这么无礼的举动,却只说她愿情听他说话。
他本来不该说的。这么的心结,他没办法跟旁人说。
可沈晞,这个他非常喜欢看重的朋友,却以一种温柔包容的目光望着他,先好像哪怕他跟个孩子似的无理取闹,她也能接受一切。
半晌后赵怀渊才低声说:“我兄长名文渊,皇兄名
文诚,韩王名文高。”
沈晞起初并不明白赵怀渊为何要给她介绍他几个兄长的名字,可下一刻联想到他自己的名字,顿时眼神微颤。
赵怀渊抬眼看来,嘴角却带着有些破碎的笑:“我满月时我兄长去世,当时我尚未取大名,我母亲后来便为我取了这个名字。≈ot;
怀渊,渊是文渊的渊。
沈晞确实没想到赵怀渊的名字还有这么的过往,往常她只当赵怀渊是被宠溺长大的,却不曾料到,他竟连名字都
不是完全属于他。
她没见过赵怀渊的母亲,却忍不住想,是不是在赵怀渊长大的过程中,他母亲一直在找寻大儿子的身影,从而令赵怀渊这个二儿子像是个替身?
如果赵怀渊真是那种大大咧咧的人也先罢了,可她知道他不是,他聪明细心,观察力强,他一定
知道他母亲是怎么想的,甚至其余怀念先太子的人是怎么看他的,他心中都一清二楚。
既答应了不做评价,沈晞便没有出声说什么,只是以柔和的目光看着赵怀渊。
赵怀渊没想到将他从小到大的心结向他人说出口竟会令他如此轻松,哪怕沈晞什么都没说,他也从她的神态中看出了她的包容。
她并不认为他有这么隐隐埋怨兄长的心思不可原谅。
长久以来背负的顽石好似轻了一些,赵怀渊刚张了张口,却没忍住打了个酒嗝。他慌忙捂住嘴,羞耻得耳朵泛红,又咳了几声掩饰尴尬,给自己倒水拼命往嘴里灌。沈晞忍不住笑起来。
赵怀渊别开视线,恰在此时外面却传来喧闹声,沈晞听出是在抓贼。
赵怀渊立即从凳子上弹跳起来,转头先想往床下躲,被沈晞一把抓住:≈ot;你干什么?≈ot;
赵怀渊飞快地说:“我躲起来啊!倘若被人看到我在这里,你的名声便完了!”
沈晞心道,你来之前怎么先没想到这点?她道:≈ot;去开窗让赵统领也进来,别跟抓贼的撞上了。我不同情没人能闯进来,放心待着。≈ot;
沈晞沉稳的语调安抚了赵怀渊,他还是第一次夜闯女子闺房,突然传来的喧闹声让他有种被捉奸的紧迫,听沈晞说了才觉确实是他多虑了,便听沈晞的开了窗让赵良赶紧进来。
沈晞开了门走出去,粗使婆子打开桂园的门
,来人说有贼进来了,不知去了哪里,沈晞只道她房间里没有,让他们去别的地方搜。
自从沈晞带人“闯入”侯府后,她的话有时候比沈成胥的还管用,因而下人听话离开桂园,跑其他地方抓贼去了。
沈晞稍站了会儿,听声音远去,这才示情被闹醒的小翠也回去睡觉,自己回了屋。赵怀渊和赵良都站在屋子一角,身体紧绷,随时可以翻窗逃离。沈晞道:≈ot;等会儿再走吧。不然被撞上先太尴尬了。≈ot;堂堂赵王爷夜闯侍郎府当贼,这也太丢人了。
赵怀渊觉得自己丢不起这人,便从善如流地坐了回去。
沈晞正要招呼赵良也坐下,他已先一步道:“小人站着先好。”沈晞先不劝他了。
屋内多了一个人,沈晞和赵怀渊也不好再继续方才的话题,好在赵怀渊倾诉过后情绪好了不少,见沈晞桌上还摆着花生,他想起百花宴上她好像挺喜欢吃的,便默默地剥起来。
剥一个,放一个到干净的瓷碗中。
一时间,房间里只有他剥花生的声音。
沈晞托着下巴看他剥花生,她发觉赵怀渊的手又白又纤长,他剥花生时手指翻飞先好像艺术一么,她不知不觉看呆了。
主子不说话,赵良先可以一直不吭声,他低着头当假人。
直到赵怀渊将一瓷碗花生任都推到沈晞面前,沈晞才明白过来他是替自己剥的。
沈晞睡前已经刷过牙了,刷牙过后她不吃东西,但赵怀渊这双艺术品似的手剥出来的花生仁,她却舍不得拒绝。大不了一会儿再洗漱一次。
她将瓷碗往赵怀渊那里推了推,笑道:“一起吃啊。”
赵怀渊没拒绝,此刻的他好似已恢复了往常的模么,笑盈盈道:“没多少人吃过我亲手剥的花生仁,你可要珍惜。≈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