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看出来了。”邹楠粤犹豫了一下,问她,“你怎么想的?”
“我也没想到以前看人看走眼,说起来,倒是我对不起他们。现在我怎么想的不重要,只要那个人是真心的,你妈妈后半辈子能过好,我为当初的事给他道个歉也不难。”
邹楠粤肃然起敬:“外婆,你真是我的榜样,敢作敢当。不过,我觉得曾叔叔应该不需要你的道歉,你有你的角度,没有做错什么。一个有担当的男人,受到女朋友父母的反对,本来就应该心存志气,努力改变自己的现状,混出点人样再来争取,让你们改观。当时妈妈和他应该做约定的,但他们没有及时沟通,所以才错过这么多年,那是他们自己的问题,你不要为此愧疚。”
就算只是安她心的话,郑暇君也感到熨帖,笑了笑:“我多少是有一点责任。”
邹楠粤这才意识到自己大意,这两天老太太可能想着这事很不安,她向郑暇君靠过去,抱住她胳膊,傲娇道:“那又怎么样,只要曾叔叔还想和我妈在一起,他就得对你客气。你现在一七十岁老太太,自己有养老金,我和豪豪也是你一手养大的,我俩都能顶事了,你只管活得随心所欲一点,不用在意其他人怎么想。”
郑暇君这下子彻底宽心:“对,我还有两个好孙子好孙女。”
被她们讨论的两个主角已经睡下,隔日清晨,睁开眼睛,夜里的记忆全数涌回脑中,阮贤云感到难为情,她从没想过自己还愿意过夫妻生活,但是昨天晚上,当曾佑青抱住她,他轻轻抚摸自己的脸庞,就仿佛时光倒回曾经相爱的日子,那会儿他们都青涩,也保守,每次吻到情不自禁,他的手做出出格举动,每一寸肌肤的触碰,都让她感到颤栗。唯一不同的是,以前他会克制住停下,昨晚没有。或许是因为想到了从前,在他的亲吻和抚摸中,她的生理需求被重新激发,他的反应也很强烈,到了最后时刻,他们十分用力地抱着,心中的缺憾,在那一刻得到弥补。
睡了一觉起来,激情已经褪去,阮贤云觉得面热,两个人加起来有一百岁,还跟年轻人似的,真是闹笑话。
她轻轻掀开自己这边的被子起床,本来不想打扰曾佑青,但他的生物钟也醒了。经历了昨夜的事,两人之间的氛围明显更亲昵,一起下楼做早餐吃,然后开车去寺庙,走了一圈上香求签的流程,中午吃素斋,下午回别墅围炉煮茶。
周五一早就起来爬山,晚上回到海城天已经黑了,曾佑青将她送到楼外:“明早我来接你们。”
阮贤云同意:“好。”
这会儿家里只有郑暇君一个人,梁和岑买了脱口秀的票,晚上邹楠粤下班后,两人去看了一场快乐的演出,结束时十点半。
路上,梁和岑问邹楠粤:“明天需要我送你们吗?或者你把车开去。”
邹楠粤想了一下:“不知道我妈现在回来没有,我问问她什么安排,听她的。你周六准备做什么?”
“找个室内攀岩馆活动一下,等你下午联系我,带你去成人室内游乐场玩。”
“不是抓娃娃那种吧,有什么项目啊?”
“项目很多,比如蹦床、保龄球、射击之类的,解解压。”梁和岑笑说,突然转了话题,“林林的提议你考虑过没有,我们要不要从家里搬出来?”
“暂时还是不搬。”邹楠粤当晚就想了这个问题,“我妈可能要搬了,外婆一个人住太孤独,我多陪陪她吧。”
梁和岑听了她的想法,完全理解她的决定,点头道:“好,现在同居在他们看来太快了,可以再等一段时间。”
到了小区,熄火后,车内陷入一片昏暗,两人却不急着下车,解开安全带,他们倾身凑近彼此,很快灼热的呼吸便交织在一起,唇舌纠缠中尝到淡淡的青柠味道,他们用的是同一种漱口水,谈了恋爱后,便格外注重口腔清洁,为每一次接吻创造美好体验。随着吻越深,渐渐感受不到清爽,车内温度高升,邹楠粤只觉背心浮起一层热意,两边鬓角也起了汗。
曾经沧海难为水
过了一会儿两人下车,夜晚有风,迎头吹来,顿觉舒畅。梁和岑松了松衬衣领口,牵着她往楼里走,到门口,俯身亲她嘴唇,亲了一下,觉得意犹未尽,又亲了一下,才松开手。
他看着她进屋,正要上楼,邹楠粤忽然又将门打开,叫住他:“等一会儿,我妈买了特产回来,给你拿一份。”
梁和岑便转身,这时阮贤云拎着一袋肉干出来,他接过道了谢,问她玩得怎么样,阮贤云笑着,神情温柔,说她挺开心的。
邹楠粤觉得妈妈玩了一趟回来,精神状态更松弛,看来无论什么样的年纪,出去走走都有好处,更何况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足以得到心灵上的治愈。
回到客厅后,她问阮贤云:“你回来多久了?今天怎么这么晚还没有睡?”
“我回来有一会儿了,刚才已经睡了一觉。今天怎么这么晚?你外婆都睡了。”
“我俩去看了场脱口秀。”
“脱口秀是什么?”
邹楠粤简单解释:“喜剧表演,你不知道的话,就想象一下春晚相声那样的节目,虽然它们不是一种东西,但这样你比较好理解。”
阮贤云确实不了解,她便说:“好笑的吧?”
邹楠粤觉得妈妈这么想也没错,“嗯”了一声:“确实好笑。” 又问她,“ 你想着明天要见曾叔叔的女儿紧张吗?怎么没睡两个小时就醒了。”
“是有点紧张。”阮贤云实话实说,她刚才做了个梦,梦里曾佑青女儿并没有接纳她。
“别紧张。”邹楠粤朝她笑,“有我陪你呢,我不会允许对方轻视你,如果你没有得到相应的尊重,我就立刻带你离开。刚才岑岑还说让我开他的车,他应该也是想给我们一点底气。”
阮贤云成功被逗乐:“不用了,你曾叔叔明天上午来接我们。他之前告诉我,他女儿和你的态度一样,应该不会发生你说的那种情况。行了,你快去洗脸洗澡,早点睡觉。”
邹楠粤回卧室拿睡衣,她给梁和岑发微信:【明天不用你的车了,我妈男朋友包接包送。】
发过去后,她放下手机进卫生间,半个小时后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看他回的消息:【那我们下午联系。】
早晨起来,邹楠粤到厨房对阮贤云说:“妈,今天我给你化妆。”
阮贤云正在揉面团,闻言笑:“好啊,你给我化吧。”
曾佑青见到阮贤云时,愣了一下,明显觉得她今天看起来比往日更有神采,倒有些让他移不开目光。不过邹楠粤在一旁,他这个做长辈的,也不好表现得太露骨。
邹楠粤眼尖,仍旧捕捉到刚才曾叔叔眼中闪过的惊艳之色,他很快掩饰好,她也装作没注意,心里却笑了,就是这种细微之处,有时候一个眼神比一句话更能展现爱意。
她自觉坐到后面,阮贤云也想跟着女儿,可邹楠粤一坐进去就将车门关了,并未给她机会,于是她上了副驾驶。
车上三人说着话,曾佑青没问邹楠粤的工作,也没有问她和男朋友的事情,他讲她会感兴趣的事情。起因是邹楠粤提到了他们的同学会,感慨他们同学之间的情谊深厚,过去几十年还能常常组织团聚。她初高中的同班同学,大多数的印象都很模糊,叫不出名字。
曾佑青告诉她:“我们当时一个班五十多个同学,差不多三分之二都是从不同的村社考上去的,我们都是寄宿生,那个年代没有手机没有电脑,平时大家一起上课、做值日、体育活动、逛书店,像我和你妈妈,后来也没有上高中,没有新的同学可认识,老同学就一直留在读书时代最后的记忆里。”
阮贤云没有对邹楠粤讲过她的学习生涯,邹楠粤挺好奇的:“我妈以前是怎样的?”
“可惜那时候条件太差了,除了有什么活动才会拍点照片,这些照片我们得不到,不然也能让你看看你妈妈十五六岁的样子。她可是我们班的班花,轮到她做值日,多的是男同学帮忙。还有,以前我们按月交粮食吃食堂,尽管那两盘菜看不到什么油星,但大家都抢,完全不够吃,后来我们就自己带咸菜下饭,那会儿吃的特别珍贵,甚至难得吃上鸡蛋,有个父母都是双职工的男同学家庭条件好一些,他每天都有一个,不过他自己不吃,往你妈妈课桌里塞。”曾佑青笑着说道。
阮贤云笑:“我也没吃,还给他了。”她知道邹楠粤对那时候的一个鸡蛋没有概念,便回头对她说,“像我们穷人家的小孩,家里的鸡生了蛋根本不会自己吃,我们的学费就是一个一个鸡蛋卖了攒起来的钱。我和你舅舅小的时候去别人家吃席,如果分到一个煮熟的鸡蛋,都会放在口袋里带回家和你外公外婆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