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视了一圈晚宴情况,刚刚结束的钢琴曲正好?压过了楼上的动静。
瞧见他出现,不?少等着攀关系的投资商陆续抬着酒杯朝这边靠近。
谢则凛此时没什么心情。
被几人缠住无法脱身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眼彭畅,后者迅速上前?解决。
等到?把人打发走,彭畅见谢则凛表情不?对,快步过来?询问:“先生,怎么了?”
“钟向窈刚刚下楼没有?”
彭畅指了个方向:“几分钟前?,我?看到?钟小姐低着头从那?儿出去了。”
瞧见是通往酒店花园的走廊。
谢则凛闭了闭眼。
……
钟向窈从酒店后门出来?后,顺着石子路走了一圈,夜风有些凉,拂过她的脑门,没一会儿极度浮躁的情绪冷静了下来?。
其实谢枝忆说的没错。
她九岁与裴霁共同前?往欧洲,在那?之?后的十一年里,他成?为钟向窈生命里最重要的另一半,裴霁获得?欧洲各大钢琴奖项时,她全都在场,她所有的荣光,裴霁也都参与。
甚至被粉丝称为古典界新生代双子星。
这样的关系,动心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
而?她的亲生父母也的确如?谢枝忆话中的意思?一样,从来?没有爱过她。
这些钟向窈都清楚。
可今晚猝不?及防被外人指出,她只是觉得?有一点?儿累,也有点?儿无力。
迈入冬季的夜晚气温已经很低了,钟向窈穿着薄薄的复古丝绒长裙,双臂与脖颈全都裸露在外,冷风吹过,生起一片鸡皮疙瘩。
回?头看向内场。
钟向窈打消心思?,找了个光线不?是太暗的台阶边坐下,整个人陷入花丛里。
坐下后,没过小腿肚的长裙往上缩了点?,脚踝往上一寸的位置有点?凉。
钟向窈弯下腰,伸手搓了搓。
只是手指不?知道碰到?哪儿,冷不?丁地一阵刺痛令她拧起眉头。
身子稍偏,钟向窈就着灯光发现,刚刚失手打翻的瓷器片划伤了脚踝边的软肉。
外层皮肤裂了条口子,红艳艳的渗着血。
刹那?间,除却狼狈无力之?外的茫然钝痛感,一点?一点?地顺着小腿爬上她的胸口,变成?一只手,狠狠地束缚住她的心脏。
钟向窈立马红了眼。
父母的失责又不?是她的错误,凭什么从小到?大都因此而?被嘲笑。
吧嗒一滴。
眼泪跌落在膝头,被布料吸干,只剩一点?不?易察觉的痕迹。
须臾后,钟向窈伸手在眼睛旁扇了扇,准备起身回?去,道个别回?家处理伤口。
眼前?忽然出现一双黑色皮鞋。
不?等钟向窈抬头。
谢则凛已经蹲了下来?,而?她怔忡地撞进了他冷冽中染着细微担心的眼。
原来?他也会担心自己吗?
钟向窈眨了眨眼,心底的那?抹酸涩被人稳稳接住,顿时化作一缕夜风,飘进她身体无处不?在的乱窜。
鼻尖红了,话也说不?出来?了。
瞧见她这样,谢则凛就意识到?今夜过了火,语气缓了缓:“有没有受伤?”
“嗯。”钟向窈克制着颤意,却不?料连呼吸都在发着抖诉说委屈,她很轻地哽咽了一声,低头看向自己的伤口,“流血了。”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谢则凛目光沉沉,后槽牙不?着痕迹地收紧了些:“疼不?疼?”
“疼死了。”话音落,钟向窈的眼泪就扑簌扑簌的往下掉,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我?的手也好?疼。”
“我?让人去买消毒水。”
钟向窈的委屈却被最大化,如?同有针在她心地密密麻麻的扎,语无伦次:“没用。”
见她边说边摇头,谢则凛又气又好?笑:“怎么没用,消毒才能好?得?快。”
“我?想——”说完这两个字,钟向窈一声抽噎堵得?自己喘不?上气,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谢则凛没嫌烦,嗯了声:“想什么?”
“想、想……”钟向窈连续抽搭了好?几下,才晃晃悠悠地伸出手,露出通红一片,边抹眼泪边说,“你帮我?揉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