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发小一动未动,只是在不经意间偏了偏肩膀,避让开韩思跃堪堪擦过的小臂。
“谢先生,还记得我吗?”
女人声线柔媚,为吸引注意而刻意夹着的腔调略微黏腻,歪头看着男人,笑起来时眼线上挑,“三天前我们见过面的。”
她说着话,边不着痕迹地慢慢靠近。
直到两人肩膀相隔半掌距离,谢则凛忽然抬眸,冰冷幽暗的眼冷不丁地望向韩思跃,清凌凌地,透彻到能洞若观火。
被这带着勾子的眼神盯着。
韩思跃愣了一瞬,眼底染上兴奋。
不远处的舞池内热烈肆意,两米开外,刚结束大冒险游戏的卡座里,成群的男男女女纷纷将视线投递至吧台这边。
面对朋友的隐隐期待,韩思跃试图靠近,撩了撩秀发,到嘴边的话即将脱口而出,身前忽而重重放下一只酒杯。
她不明就里地低眼。
谢则凛淡漠开口,嗓音凉薄到如地狱使者在宣告死亡审判:“要么滚开,要么胆大点越过这只杯子,再转告你父亲给韩氏收尸。”
短短半秒钟,韩思跃放下酒杯狼狈离开。
靳淮青错愕后笑出声:“你哪儿偷偷学来的招数,怎么每次拒绝人都不重样。”
抿了口白水,谢则凛觑他:“我是你?”
“天天看人出洋相,累不累啊?”
话音落,谢则凛突然想到钟向窈。
那天隔着电流,他都能明显地察觉出她的尴尬,挂断电话,原以为这姑娘又会过很久都抬不起头,谁知道后来又拨了过来,叫他听了出阴阳大戏。
修长的指尖捏着浅口玻璃杯晃动,透亮的液体色泽纯净,又摇了两下,水波拉动外壁的指腹,印出浅浅的白痕。
谢则凛哼笑:“不呢。”
“还跟小时候一样可爱。”
这话一出,靳淮青倏然安静下来。
斜斜睨过谢则凛的侧脸,看了会儿,意识到他说的是谁,很轻地嘶了一声,仿佛觉得这么些年从未看清过眼前这人。
随后靳淮青揶揄道:“那还不赶紧藏住,不怕被抢走。”
“能抢走的我何必出手。”谢则凛托起他的威士忌,明晃晃地往自己杯中添了五分之一,举起晃了晃,“抢不走的总得主动些才够。”
双目对视,靳淮青很快了然了他的意思。
偏过头低低笑了阵,没好气地低嗤:“老狐狸精,你那小未婚妻怕是玩不过你。”
谢则凛的唇角掠起一丝弧度,玻璃杯的暗色液体随着他的动作来回流动,垂眸看着的时候,吧台顶部的白炽灯在眼睑下方晕开一片青灰阴影。
昏暗的光景里,他终于露出几分破绽。
男人不动声色的模样,像极了匿于深邃草丛中的猛兽,透过缝隙盯着慢慢走来的珍馐美味,沉稳又耐心。
又坐了会儿,两人才起身去到二楼包间。
这晚结束牌局已临近十点,一行人陆续离开,谢则凛接通电话走在最后,听彭畅在那头汇报临时增加的工作行程。
得知未来七天只有一次国外出差。
谢则凛沉吟片刻:“把下周六的行程也安排进来吧,这月20号之后的全部取消。”
“江总那边的意思是想跟您月底去欧洲。”
闻言,谢则凛扯了扯有些紧的领结,眼神真切疑惑:“怎么了,他不会独立行走吗?”
“……”
处理了一路的工作。
回到老宅,客厅只剩两个佣人在清理垃圾。
明天是谢家每月固定的家族聚会,这么多年为了维持内部关系的稳定和谐,家里的人不管出差多远,都得在这天回老宅。
谢则凛脱下西服外套,正准备找管家询问谢云起,一楼主卧便被人打开。
老爷子站在门口,悠悠朝他看来。
“您还没睡?”谢则凛低眼解开袖扣。
谢老爷子轻哼一声:“现在想见你一面,真是比登天还难。”
闻言,谢则凛掀了掀眼皮:“有事儿找我?”
“我没事就不能问了?”谢老爷子最烦他这漫不经心的样子,顿时粗声粗气,“前段时间小钟问你们的婚事,你怎么答的。”
就知道一回老宅立马会被盘问。
谢则凛摘了领带,低手放到茶几上,弯腰倒了杯水说:“就那么答,我跟钟向窈的事情我们自己会看着办。”
“会看着办?!”这话瞬间点燃老爷子的怒火,杵着拐杖几步过来,咣咣拍着桌子道,“窈窈前些天还在跟老钟说,这婚不结了,你个臭小子还好意思说看着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