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声在寂静的雪夜之中格外刺耳。
“客人里面请。”开门的是一个穿着一身土黑皮衣的老人,有些驼背,头上戴着一个厚布帽子。
他弯着腰,低着头行礼,以示尊重,但是那弯腰向上看的眼睛,却翻起了白眼,一点黑眼珠向上看,显得非常的诡异。
楼近辰根本就没有多看他,只往里面走。
里面有影壁,影壁上面一片黑漆,画的是什么楼近辰也没有看,绕过之后,便是庄园的正堂,里面有灯光透出来。
门虽然是开着的,但是却有屏风挡着。
“客人,请进,我家主人说了,直接进去便是了。”那个开门的人跟在身后说道。
楼近辰没有理会,却看了看那屋檐下挂着的风铃。
那风铃的样子很特别,穿裙子的小女孩模样的风铃,在风中发出断续的铃声。
楼近辰只是看了一眼,进入屋子里,绕过屏风,他眼中一亮。
这是一个会客堂,正靠背的主位上面没有人,只看到一个巨大的壁画,壁画一片山水的模样,但是如果不细看,而是泛泛的看的话,却会觉得那壁画像是一个人的脸。
其他的客位上面却有人坐着。
总共三个人,每人一席,跪坐在那里,身前的矮桌上一角都点着一盏灯碟。
他们一个个坐在那里,沉默不语,不知道坐了多久的样子,当楼近辰走进来之后,他们一个个都向着楼近辰看过来。
楼近辰站在那里,看着在场的人,其中竟是有一个楼近辰曾经见过的人,他初上巨鲸山上时,六境之时法念不受控制的化生其他的法象来,当时便有一个长发妖道。
之所以楼近辰也会觉得这个人是妖道,便因为其身上有一股特殊的妖异气质。
他那一身乌黑齐腰的黑发,顺滑,中分。
楼近辰进来的时候,他抬头,浓眉,一对狭长的双眼,像是带着勾子一样。
面白无须,脸颊的颧骨较高,就他这个人只看脸面相貌,绝对说不上好看,但是他身上透着的那一股气质,却让人觉得妖异。
而那长发妖道的对面是一个光头汉子,对方袒露着胸膛,露出白皙的肉来,他旁边再又坐着一个女子,这女子看上去却有些脏脏的样子。
她扎了几条辫子,看上去也是脏的,身上的衣服,都是穿的太久了没有洗过了,满是油垢的感觉,从她的身上居然有一股淡淡的臭味传出来。
而楼近辰看到她的时候,她缓缓的转头,那一双眼睛通红,往下沉,却又有一种无力的沾粘眼眶,像是随时都要掉出来的感觉。
他站在那里没有动,目光从三个人的身上都划过,然后目光落在那壁画上,他竟是觉得,画中的山水神秘浩瀚,透着无边的邪气。
只是他因为收敛了气息,没有用自己的那诡眼去看。
“大雪封路,诸位在这里作客,却怎么连酒肉都没有?”楼近辰问道。
那长发妖道却是说道:“此间主人留客而不好客,如何会有酒肉给你。”
“哦,既留客,怎不好好招待,既不好好招待,诸位怎么安坐不动?”楼近辰说道。
长发妖道却笑了,说道:“想不到楼府君竟也进入了这个庄子,那我也有伴了。”
“哦,怎么说?”楼近辰问道。
“这个庄子,没有人能够走出去。”长发妖道说着这话。
“哦,我不信。”楼近辰说道。
“也许,你可以,你一定可以的。”长发妖道的眼中似乎生出一些希望。
“没有人可以出得去,没有人可以。”另一边的那个光头人说道。
而那一个满身污垢的女子,则是虚弱的说不出话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里面有声音走了出来。
踢踏、踢踏的声音,由远及近,楼近辰发现,在座的三个人居然都在发抖。
他对这个长发妖道可是有印象的,当年他都敢来打自己的主意,而现在居然坐在这听到里面的走路声,就吓成这样。
楼近辰也盯着后面那个通道看,他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阴邪之气从那里涌来。
然后他看到有一个跛脚的人从里面走来,他一身土黑色的衣服,头上缠着头巾,手里拿着一把剔骨刀,刀身上满是血污,像因为长年杀猪宰羊却又从来没有洗过。
他走出来,手里挽着刀花,嘴里好似在喝着歌:“一刀一刀一刀,又一刀,刀刀刀……”,脸上满是兴奋。
他像是没有看到楼近辰一样,在三个坐着的人中来回的打量着,似乎在看谁身上的肉更好。
最终,来到那光头露着胸膛的人面前,那人浑身都在颤抖,却又一动不动,那跛脚人直接弯腰,扯开他的衣服,直接伸刀下去。
楼近辰眼睛一眯,看到那光头人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浸湿了。
鲜血流淌,那光头人浑身颤抖,而另外两人却像是大松了一口气。
跛脚人拿着手中割下新鲜的东西,转身就往回走,楼近辰看着他转到后堂去,于是迈步跟了上去。
他不知道,是什么让这三个人坐在那里不动,如待宰的羔羊。
即使是羔羊也是会跑的,他们却不会。
楼近辰跟了进去,于是他看到了一个人坐在那里,这是一个老人,身上干枯,像是一具干尸一样,但是他却穿着一身的白袍,头发梳的极为整齐。
他的面前是一个炉子,炉子上面有一块铁板,而刚刚割了肉回来的跛脚汉子正持刀站在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