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心中,在自己的梦境之中,自己就是天地之间最大的恐怖。
突然,他抬头,看向街道的尽头,那里似有一团昏黄的光亮,那光亮摇晃着在街上飘动,他慢慢的看清楚了,那是一个人。
一个手持一盏灯笼的人。
那是一个看上去很单薄的人,像是纸片人一样,而样貌是他没有见过的。
这个人的面相看上去很年轻,但是眼神深邃,左手灯笼,右手倒持长剑,灯光在这一片雨夜之中,并不明亮。
鸦先生心念一动,整个雨夜的黑暗都朝着那纸片一样的人涌了过去。
无形的势与压,如无形的浪。
在往常,即使有人进入到了他的梦境之中,也会在他的梦境之中艰难前行,因为他的梦境会勾起别人心中最深处的恐怖。
而这个恐怖将在这里形成,那么对方在这里,只能够成为一个无助的人,只能是一个不断躲藏的人,无法反抗,最终被恐怖所吞噬。
只是黑暗涌动,那纸片人手中的灯笼反而是高亮了几分,又见他手中的剑挽出剑花,在灯光里,映出剑光,将他附近的黑暗割的支离破碎。
纸片人一步步的靠近。
鸦先生感受到了一股杀意。
他感觉到了压迫,手中的赶羊鞭挥出,在这个梦境之中,仿佛从天而降,仿佛天道之鞭一样的朝着纸片人而去。
在以往,有人能够不被前面的黑暗所淹没,但也没有能够挡住自己这一鞭。
这一鞭被他称为恐怖之鞭。
以一切的恐怖心愿所化,挥打之下,直入心灵,这既是法,亦非普通之法,而是一种直入心灵的恐怖,以一种鞭打的形式落在人的身心之中。
赶羊鞭落下,一道剑光刺出,竟是直接点在那羊鞭上。
鸦先生身心一凛然,只觉得有一缕寒意竟是透鞭而来,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恐惧。
这是让他瞬间想到死亡的恐惧。
他的赶羊鞭不由的已经收回来,然后向后退了几步,缩回了黑暗之中。
他相信,只要自己躲在黑暗里,就没有人能够找到自己。
黑暗越发的浓了,水滴声,更是此起彼伏,他藏在黑暗的深处。
不需要他用眼睛去看,因为这就是他的梦境,这里的一切都在他的心中。
也就在这时,那个纸片人,突然一步跨出。
这一跨,竟是已经到了他的面前,跨步的同时,一剑已经刺下。
这一个跨步刺剑,迅捷、灵动,带有几分诡异莫名,竟是直接就到了鸦先生的面前,他的双眼只看到一片昏黄的光芒在眼前一晃,昏黄的光里有一抹银华刺落。
他只是看到这一切,然后便整个人如受电击,意识被剖开,他的梦境在崩塌,他眼睛之中的画面已经定格。
这纸片人在快速的模糊着,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
天井前的楼近辰睁开了双眼,双手从那天井的水中拿出,不见他有任何的动作,手上的水气便快速的飞散。
“师兄,这就是那个‘门’字法吗?”商归安说道。
“嗯。”楼近辰说道:“你去找找,大概在城的东南方向,找找看这个人的尸体在哪里。”
“这个人,是谁?”商归安疑惑的问道。
“哦,你刚回来,还不知道,你去跟外面的廖卓说一声,就说那个驱神出城的妖魔死了,让他去找找看尸体在哪里。”楼近辰说道。
商归安于是出去了。
楼近辰对于那个‘小巨灵’,倒也有几分好奇。
原本他就有一些感觉,只是一时也未能够找到,当然,他的精力都在感悟法术,现在这个‘小巨灵’已经被人盯上了,那么他觉得自己得找到祂。
他倒是没有想过将对方,像是修剪树苗一样的修剪掉。
他出了门,然后在城中环行,寻找着那个‘小巨灵’,不过他转了一圈之后,居然没有找到,于是他知道对方是躲了起来。
他也没有强求,这座城这么大,那么多供奉着祂的人,祂要躲着,还真一时半会找不到祂。
不过楼近辰相信,祂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再被人抓到。
楼近辰顺步来到城头,城里城外的景象尽收眼底。
说起来,他不觉得自己有多么强的治理城池的能力,他很清楚,自己最多就是在修行方面有些擅长而已。
但是好在原本的周府君,留下了一下比较好的架构。
群山环绕之下,其中有着层层叠叠的屋子,里面都是修士。
他觉得这一带,虽算不上乐土,但也至少大致安宁。
当然底层肯定不可避免的有着压迫,不过,这些年来,他将炼气道的修行法做了释疑,让人刊印成册在书局里卖,并且规定了一个极低的价格。
这是他给底层人的一条可直通上层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