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开……”
傅司衍嗓音沉沉,如困兽般嘶哑:“别碰我。”
他挣扎着要推开她,又?伸出去扯被子,试图遮住那丑陋的双脚。
为什么。
要被她看到这?不堪的一面。
为什么她性?子这?么软,他都叫她走了,她就该撂下他,由他自生自灭。
“傅先生,你别这?样。”
舒云念见他实在挣得厉害,咬了咬牙,干脆抬手一把抱住了他。
脑袋贴着男人颈窝的刹那,她分明?感受到他的身躯僵住。
可?她已顾不上那么多,两条手臂紧紧环抱着他宽阔的背,鼻尖贴着他炽热皮肤,嗓音放得很轻很轻:“真的没关系,真的……”
他身上的苦艾香气?冗杂着酒精气?息萦绕在鼻间,她抱着他,低声喃喃:“我说过的,腿伤不是你的错,你不能拿灾祸来惩罚自己。你现在还生着病,齐医生说擦身降温,能让你好受一点我不是想?害你,或者看你的笑?话,你就把我当做个擦身工具人,出了这?扇门,我绝对不会?再提你腿上的事,行吗?”
他没说话。
但舒云念明?显感觉到他不再那样抗拒。
沉默了一会?儿,她闷闷咕哝:“你不答应,那我就一直抱着你了。”
这?话有?点无赖。
她也不知道怎么就说出了口。
但或许是起了点作用,静了几秒,男人鼻音很重地嗯了声。
舒云念眸光一亮,这?才松开他。
再看傅司衍,不知是烧得更厉害了,还是怎样,脸上比开始更红。
对上她的目光,他黑眸眯起,神?情难辨地回望着她。
最后还是舒云念难为情地避开了眼,扶着他躺下,又?故作强硬道:“你别再动了,生病了还逞强……”
可?显着他了。
当然这?话也只敢在心里说说,她重新拿起毛巾,走到他腿边。
不同于开始的闭眼休息,知道她要擦拭腿部,傅司衍明?显强撑着精神?,定定看着她。
舒云念也知道他在看着,所以尽量控制着表情,暗暗给自己打预防针,无论等会?儿看见什么,或者摸到什么,都要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淡定表情。
然而宽松的丝质裤管从?下往上卷起,看到那两条削瘦的腿,以及裸露皮肤上狰狞的疤痕,眼中还是不免闪过诧异。
下一秒,她察觉到那道落在脸上的视线愈发凌厉。
舒云念忙抬起头,一脸诚恳对他道:“这?有?什么不能看的?”
傅司衍浓眉拧起。
舒云念:“你之前那么忌讳,我还以为有?多吓人,可?现在看,根本就没什么嘛。没有?血肉模糊、也没有?缺肉断骨的,顶多就是瘦了点……现在不少女孩子去打瘦腿针,就是想?减少肌肉,有?你这?样的腿呢。”
傅司衍:“……”
虽然知道她是在安慰他,但也不必如此安慰。
不过见她清丽眉眼间一片坦然,没有?丝毫嫌恶,傅司衍紧抿着的薄唇也稍松。
看也被看到了,随她去吧。
反正也不会?比这?更糟了。
他静静闭上眼。
舒云念见他这?副“任她摆布”的神?情,既好笑?,又?莫名有?点心酸。
她沉默着替他擦着腿,脑海中忽又?想?起方秘书接到电话时,脱口而出的那句“又?发烧了”。
一个“又?”,可?见这?样的病痛,对他而言,已是常态。
那些被高烧折磨的夜晚,他又?是怎么熬下来的呢?
将裤管放下,舒云念扯过被子,轻轻给他盖上:“傅先生,擦好了,你有?好些么?”
床上的男人仍闭着眼,不知是不是昏睡过去。
舒云念也不再说话,默默端着水盆回了浴室。
在她离去不久,床上的男人眼皮微动两下,缓缓睁开。
他盯着昏暗的天花板看了一阵,须臾,偏过脸。
目光所及之处,是照亮他的光。
--
临近12点,医生齐琥提着药箱赶来。
和舒云念打过招呼后,他直奔主卧,动作娴熟地给傅司衍诊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