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卢哥。
张源很健谈,一边扒拉盒饭一边和我说话。吃完饭后也不走,跟屁虫一样黏在我后面,然后我就在异乡多了个阳光灿烂的小跟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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帽帽的打工生活开始辽
逐日、九尾狐
工地的条件简陋,但是幸好淋浴间设备还算齐备,每天都有热水。我早被朱丘生养了一身臭毛病,睡前必须洗澡打肥皂,不然睡不着。
拉上塑料纸,我对着镜子揭开衣服。肩上的伤被一次次人为破开,变成嶙峋的疤,血浸透了里面我垫的布。我低头嗅它,隐隐发出腐坏的气味,就像我这个人一样。
然后我又想朱丘生了。
想一个人总要找一个发出口,施工不能喝酒,我尝试着抽点烟。但肺和咽喉曾经答应过朱丘生的,它们在反抗,每一次接触尼古丁的时候都会窒息发疼。所以我又放弃了。我上瘾一样拿起刀,去划我肩上的伤。
小卢,外面的工友刘大哥叫我,还没好吗?
来了来了,我说。穿好衣服,掩饰好我的伤疤。
他好脾气地朝我笑,拍我的肩膀,厚掌按得我特别疼。他说,哈哈哈,你也太仔细了,比我婆娘还爱干净。
去你的吧,我笑着回他。
我擦着头发回宿舍,十人间里热热闹闹的。张源不知道什么时候搬了铺盖卷儿,从隔壁屋换到我旁边,一只腿大大咧咧地杵在我褥子上。
我迈着两条腿过去,脚尖一顶把他腿踢出去。妈的小兔崽子,我骂他,一身臭汗还拿你臭脚踩我被子。
张源撇嘴,谁像哥你这么穷讲究。
我借了隔壁屋工友木木的肥皂,味道特别大,弄得我整个人像个行走的空气清新剂。我不自在地往床上一躺,用手拍着散味儿。
有人在笑,小源啊,你卢哥干净着呢,赶紧洗洗去,当心他一会儿大晚上嫌你臭踹你。
对啊对啊,小卢睡觉可不老实,我还挨了他一拳呢。
去去去,我说,我可没啊,我老实着呢。
周围大粗老爷们又开始嬉笑,交谈的内容一向离不开工钱、饮食和女人。我又笑着骂了几个问我有没有姊妹的男人,翻过身,从衣服里面摸出我钱包。
卡包里夹着张照片,我和朱丘生初中毕业那年在岳山顶上拍的。其实我还想带走我大学时代和朱丘生的合影,但不知怎么没有找到。照片上的我坐在高起的石头上,朱丘生站在地上,我的手撑着他的肩膀,两人一起朝镜头笑。
朱丘生笑起来的时候,细长的眼睛拉成优美的一道,嘴唇下探出一痕的白牙。在这张照片里,有种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特有的青涩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