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迅速地抹了把脸,被转回来的时候,眼角已经没泪了。他的嘴稍微扯了扯,嘟囔了一声,这叫什么事。
放宽心吧,我说,你听没听说过一个说法,人一辈子能走的步数是有定数的?
这当然是我瞎扯,我还在朱草生小时候忽悠过她“每个人一辈子眨眼的次数都是一定的,用完就要翘辫子”,逼得她生生练出来了十分钟不眨眼绝技。
小叔当然没草生那么好忽悠,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一个学人体的同学正和他导师研究呢,我睁着眼说瞎话,你看,你走的路没那些登山、远足运动员多吧?
没,小叔说。
说明你在走路这事上还有富余,医生都说了,你这不一定是永久性的,只要好好恢复,卧床期后复健就能好,别太当事儿,现在就是老天爷给你个机会躺床上歇歇,等着复健好了之后你爱怎么样怎么样。我说。
小叔没说话,抬眼看我。
行了行了,把你这苹果吃了,我拿着小牙签对他说。
小叔把苹果叼走,咔吧咔吧地吞进肚子。他说,傻帽儿啊,叔拜托你个事……就,你别光安慰我。
啊?我有点愣。
帮我看着点你哥,他不是个善于表达的孩子,什么事都往自己肚里咽。我,我其实挺不放心他的,你多和他说说话……
诶,我答应道。
还有啊,好好读书,别太挂心我。
放心吧叔,我成绩好着呢。我说。
该念研究生就念,该读博士就读,再往上什么博士后啥的我也不懂,小叔抽了抽鼻子,知识有用,能读到哪算哪。
诶,我说。
他今天话格外多,还有草生呢,他说,那个死丫头不少读书的料,咱平时也把她养太糙了,她大了,还是得精细点儿,让她有个小姑娘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