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言沉默了很久。
谷梁一果断问副人格:“他在想什么?”
谷梁幽刚从回忆里抽身,现在心情不太美妙,语气凉凉地说道:“就因为你刚才跟他说要搬走,这混蛋刚刚在脑子里幻想咱们精神出轨的对象,甚至连宗校长他都怀疑了一遍。”
“什么!?”
谷梁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又好气又好笑地骂道:“林宗主不都已经说了,心魔只能让人陷入过去回忆的幻境里,没有让人移情别恋的功效!你……你居然连宗校长的醋都吃?他比我大了二十多岁!简直……简直是……”
不可理喻!
易言有些尴尬地揉了一下鼻子。
突然要分床睡,能不让他多想吗。
……再说了,宗校长保养得还挺年轻的。
“所以,真的不是因为喜欢上了其他人?”虽然确定谷梁一对自己的感情没变,但易言还是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句,表情看似轻松大度,但实则放在被子下面的手已经紧紧攥成了拳头,浑身上下酸溜溜的满是能熏死人的醋味——说起来,最近谷梁好像和林神宗的那个大弟子走得挺近的?
对了,还有宫明和诸葛逍,他们白天也经常见面……
谷梁一出离愤怒了:“易言!你混蛋!”
被猝不及防一拳打在小腹上的易言闷哼一声,但还不等他说话,谷梁一便从床上跳了起来,一个翻身骑在了他身上。
门外执勤点,原本昏昏欲睡的特动组队员听到队长的心率报警器滴滴作响,顿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飞快地来到两人的房间门口咚咚咚敲门:“怎么了?里面没事吧?”
里面传来一声痛呼,那队员大惊失色,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
“队长!”
“没事,”易言声音微哑地回答道,“你回去执勤吧。”
门外的队员:“…………”
原来是队长被家暴啊。
那没事了。
等门口的人走后,易言看着扒在自己身上像只小狗一样不松口的谷梁,不顾自己已经被咬出血来的锁骨,反倒是很满足地摸了摸他的头发。
“我错了。”他主动道歉。
“你是不是以为,只要能回去,我就会同意跟任何人缔结道侣?”谷梁一这才直起身子,一抹嘴巴,拎着他的领子,咬着牙问道,“易言,我不知道我究竟是什么举动给了你这个错觉,但是我从来不是会拿感情开玩笑的人!”
“自从随身携带了那两块宝石,我最近就一直在做梦,梦到以前的事情,我很害怕你知道吗,怕自己说不定哪天就在梦里捅了你一刀!”
“所以我才想着,最好在计划开始之前趁早搬出去。我……”黑发青年喘着气,有些难堪地咬了咬下唇,但还是硬着头皮说出了自己的心声,“真的很在乎你。”
“我明白。”易言望着他燃烧着熊熊怒火的双眼,内心叫嚣着的饥渴野兽却像是受到了抚慰,渐渐平静下来。
他朝谷梁一伸出手,轻抚他因为愤怒而紧皱的眉头:
“我都明白,谷梁。”
谷梁一喘了几口气,又无力地问道:“既然明白的话,那你为什么老是这么缺乏安全感?”
易言的动作一顿,但嘴角仍带着笑意。他用平静的眼神注视着谷梁一,轻声道:“抱歉,谷梁,但我就是这样的人。”
“我会怀疑一切。除了你以外,你身边的人、物还有环境,从十几岁的时候开始,我就抱着这样的心态一路长大。除了我自己以外,我不相信这世上的任何人能够对你百分之百的真心付出。”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来到了漠大。”
“这次也是一样,我会一直陪着你,无论你看到了什么样的幻境,你对我抱有什么样的情绪,我都会全盘接受。我已经做过一次错事了,所以这一次,我绝对不会放任你一个人沉浸在那段糟糕的回忆里。”
他看着谷梁一渐渐变得茫然的神色,虽然心脏渐渐缩紧,但还是努力保持着笑容问道:“怎么,你后悔了吗?”
后悔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
谷梁一垂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半晌,叹了一口气。
“看来咱俩的心理状态都不怎么健康,”他说,“不瞒你说,其实当初刚获得自由的时候,我总是会臆想出生活中有一个摄像头,在时时刻刻监控着我的生活。”
他用手指触碰着易言脖颈上的烙印:
“这么多年下来,我已经不知道真正的我是什么样子了。如果不是因为你主动接受了烙印,或许我就算和你在一起了,也无法做到完全坦诚。”
易言抓住他的手腕,含笑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是天生一对吗?”
“……随你怎么理解吧。”
谷梁一自暴自弃地说道。说完他就一头倒在了易言旁边的床铺上,卷起被子闷声说道:“我不搬走了,让我睡觉先,困死了。”
“不行。”
易言从枕边拿起他刚刚合上的书:“你忘了吗?在道侣大典开始之前,我们得先双修一回打好基础,否则没办法缔结道侣契约的。”
谷梁一:!!!
“我才十七岁——”
“你在想什么?”易言挑眉,“双修又不一定指那回事,也有精神上的共鸣。还是说,你很期待?”
谷梁一深吸一口气,掀开被子。
——然后一脚把易言踹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