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人。”
“送谁?”
“我现在带阿黎去拜访此人,过一会你就知晓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马车在一座农家小院停下来。
小院很小,四周圈着竹篱笆,容辞牵着阿黎站在篱笆门外。
一个小童走过来,年纪跟阿黎差不多大,脑袋剔了头发,只留头顶一绺挽成小髻。
他竟是认得容辞,两眼弯弯,脆生生问:“世子又来寻我师父啦?”
“齐修,烦请告知你师父,故友来访。”
“世子请稍等。”小童立即跑进屋。
过了会,一个约莫五十年纪的人走出来,瞧见容辞,他面上些许嫌弃。
“睿王府世子出身金贵,怎么三天两头往我这地方跑?莫不是晓得我前两日采茶了?”
容辞笑:“介白先生怎知我来意如此?”
介白也笑起来,吩咐小童:“咱家有客来,快去煮茶。”
“好嘞!”
介白留意到容辞身边的阿黎,疑惑问:“这位是?”
“襄阳侯府的四姑娘宋槿宁。”容辞说。
“哦。”介白摸了把胡子,更嫌弃了:“你一人来还不算,竟是连那小媳妇儿也带来了。我可说好啊,我这么没哄小姑娘的糕点。”
容辞在院中的矮凳坐下,对阿黎道:“阿黎,这位是介白先生,快行礼。”
阿黎见此人面貌黝黑,衣衫洗得淡而陈旧。他虽脸上表情嫌弃,可瞧着是个好亲近的人。
她端端正正地作揖:“晚辈宋槿宁,见过介白先生。”
小姑娘长得娇憨白净,学大人们行礼有模有样,令介白忍俊不禁。
“坐吧,”他说:“我这虽没有糕点,但你们小姑娘喜欢的玩意儿还是多的。”
说着,他走到篱笆旁顺手扯了把草,然后利索地编了只蝈蝈出来。
阿黎瞧着神奇得很,欢喜接过:“多谢介白先生。”
小童上茶后,介白问:“容世子怎么得空来我这三寸茅庐了?”
“来送礼。”
容辞吩咐侍卫将那筐荔枝搬进来,说:“这是今日下午新采摘的。”
“只单纯送礼?”
“只单纯送礼。”
“我不信。”介白说。
两人分明一个五十老叟,一个才十三少年,相处间却如多年老友般,毫无违和。
“当然还有一事,”容辞勾唇,不紧不慢地掏出一把檀木折扇放桌上:“这个,物归原主。”
“没想到竟是到了你的手上。”介白微微窘蹙:“近日手头拮据,索性将它卖了。”
“介白先生贱卖如此墨宝,岂不可惜?”
“什么墨宝,也就几个字罢了,能换饭吃便是这些字的造化。”
“既如此,当初灵川侯以百金求字,介白先生为何不卖?”
介白不以为意:“我为何要卖?那灵川侯是个无知俗人,买字画纯粹是装样子卖弄风雅。我字画若是卖给他,实属牛嚼牡丹。”
阿黎悄悄问:“什么是牛嚼牡丹?”
“就是不懂欣赏,白白糟蹋了美好之物。”容辞低声为她解释。
他又道:“实不相瞒,这把扇子并非我看中的。”
“哦?是何人?”介白问。
容辞视线落向旁边的小姑娘。
阿黎睁着大眼睛,不知他打的什么哑谜。
介白明了,倒是来了兴致:“不想老夫的扇子竟是被这位小友看中,敢问,当初小友为何喜欢?”
阿黎瞧了眼桌上的折扇,说:“我也不知呢,摊上有许多折扇,可我觉得这把最特别。”
“为何特别?”
“嗯”阿黎歪头想了想,说:“看起来扇风很厉害。”
话落,介白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