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在脑海里构想他所期待的父母的样子,他会去幻想自己不曾成为孤儿院一员,而是在父母庇护和照顾下长大的场景。
然而想象只是想象,空潋很清楚这一点。
他也不过是恍惚了一瞬,就从这些许伤感中回过神来了。
适才一想,历代虫皇都没有做的事情,塔努尔做了,还做得这么绝。如果不是空潋来了,这道命令在今天早会的时候就会颁布下去,虫族的军队会一字不落地执行虫皇的命令。
站在金字塔顶峰的虫皇会直接影响整个虫族,也正是因为塔努尔一天比一天好战,或者说他一天比一天偏激,虫族内部也变得和炸·药·桶似的,稍微有一点火星子,就会引得整个虫族轰然暴·动。
但这合理吗?
自虫族建国以来,比现在更大的战役不是没有,比席枢更强大的敌人也不是没有,但没有任何一代虫皇下达过这样的命令。
塔努尔傻吗?
他当然不傻,但凡他傻一点,即便他是这代虫皇血脉里最强的那一个,他也早就被他的兄弟姐妹们拆吃入腹了。
那他为什么会下达这样的命令?是因为屡次被席枢破坏计划而恼羞成怒吗?
不,一个席枢还不至于让塔努尔背离历代虫皇的决断。
那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塔努尔会下达与历代虫皇大相径庭的命令?
为了解答这个问题,空潋在杀死塔努尔之前,率先剥离抢来了他的记忆。
或许,塔努尔的记忆里会有解释这一切的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
空潋:有趣。
塔努尔:已死,勿call!!!
ps:抱歉小可爱们,来晚了。今天答应了姨妈去接她家的小朋友,现在的小孩子真的好难搞啊,一会儿要吃这个,一会儿要看那个。我觉得我不是带孩子的那个,是被孩子带着溜的那个,隔壁阿拉斯加犬同款了解一下。
我是被流放的虫族小可怜5
脑子里一堆想法闪过, 脑子外也不过才过了一两秒的时间,空潋正了正神色,正要接着刚刚的话说, 就感觉眼尾被轻轻摸了一下。
空潋:……
他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谁摸了他一下。
是席枢。
是疼得脑子像是被锯子锯成两半,却仍然倔强地维持着最后的冷静和理智严阵以待的席枢。
空潋那只存在了一瞬的伤感模样被席枢尽收眼底, 当黑发青年微垂下眼帘, 流露出短暂的不易被察觉的脆弱与悲伤时, 他被疼得有些麻木的心脏就不由自主地又疼了一下。
不是剧烈的剧痛,而是刺刺的绵密的疼。
——他在心疼他。
他居然在心疼虫族的新皇。
席枢怀疑自己不仅是能量核有问题,连脑子也有问题了,
虫族是敌人, 无数的战士死在和虫族抗战的路上,星盟的同胞们也在虫族的血腥威慑下战战兢兢, 不知道明天睁开眼睛是否会看到新的战争发生。
如今在他面前的是杀死了塔努尔上位的新虫皇, 无论对方表现得多么和善无害, 他都不改忘记这是一个虫族,且还是虫族中最强的那一个。
他不该,也不能!
席枢将心中泛起的那一点涟漪狠狠荡平, 强迫自己打消方才莫名其妙升起的错误情绪, 他想收回因触碰了那人眼角而在指尖留下细腻触感的手,却在半途中被与他古铜肤色不同的白皙双手轻轻握住了。
“你是在心疼我吗?”
黑发的虫皇笑眼弯弯地看着他,不容忽视的温暖从两人相握的位置迅速蔓延至全身,这一瞬间,席枢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和煦阳光之下。
“别担心, 我从来不做注定会失败的事情。”他笑盈盈地说:“我现在是虫皇了, 我还有你了, 再没有人能够伤害我们,你也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吗?”
席枢险些溺死在这双灼热得如同余晖般瑰丽的眼眸中,他在这双眼眸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看到了赤诚的喜爱,也看到了满满的愉悦。
但他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应。
他还在心里告诫自己:这是虫族的虫皇,这是比塔努尔更加强大的敌人!不能相信他!绝不能轻易被眼前的假象所蒙蔽!
最终,人类历史上最强大的战士只是淡淡地看了空潋一眼,对自己被握住的手也不甚在意。
他语气冰冷地说:“这是您的事,我只是一个能量核破碎的人类。”
黑发的虫皇愣了一下,像是被他冰冷的语气伤到了一样,有些黯然地松开了他的手,也不敢和他对视了,讪讪地垂下眼帘移开目光,遮去了那双瑰丽的红眸:“也……也是,你受伤了,我还拉着你说这么多话……你,你休息吧。”
说着,他局促地站了起来,还向后退了两步,“这里是我的寝宫,平时没有虫族会往这里来,我也会吩咐他们别过来打扰你。外面的植物都是我母亲还在的时候种下的,有舒缓神经的作用,希望你能睡个好觉……晚间会有侍者给你送来人类食用的晚餐。”
他又磕磕巴巴地说了几句迟来的该有的场面话,然后就匆忙又慌张地走了。
席枢看着黑发的虫皇匆匆离开的背影,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一动,眼中闪过挣扎的神色,却又被他一一压制了下去。
……他有些后悔用那样冰冷的语气对他说话了。
沉默地挺直背脊坐了一会儿,身体里搅得他苦不堪言的剧痛不知道什么时候消退了,强烈的困倦感填满了大脑,四肢也变得无比沉重起来。
终于,席枢抵挡不住源源不断袭来的困意,倒在松软的被褥里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