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姒站得远了一点,她不意外苏婕妤的下场,但对于祁贵嫔,云姒却是不知道皇上会怎么处置。
她瞥了眼谈垣初,谁知谈垣初也朝她看了过来,云姒一怔,就见谈垣初收回了视线:
“庶人苏氏、祁氏谋害皇后,构陷嫔妃,罪不可恕,拖下去,赐白绫。”
不等苏婕妤和祁贵嫔有反应,谈垣初忽然指向苏婕妤:“路元。”
路元咽了下口水,和宫人上前拖着苏婕妤出去。
众人还未回过神,苏婕妤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真的会死,眼底染上惊恐,她不断挣扎:“皇上!”
苏婕妤不断地朝四周人看去,希望有人替她求情,临到终头,她陡然意识到她将唯一一个会替她求情的人推远了。
苏婕妤被拖下去时,殿内众人还能听见苏婕妤挣扎呼喊的声音。
倏然,一阵惨叫声响彻宫廷。
外间再无女子哭喊求饶声,只有呜呜咽咽的沙哑哭声不断传来,似乎压抑着极致的疼痛。
众人蓦然想到什么,惊惧地抬头看向熙修容。
云姒被看得一懵,随即也很快反应过来,她脸色变了变,忍不住咬唇。
临死前会请示皇上拔了苏婕妤舌头一说,是她怒时的气话,皇上不会当真了吧?
事实证明,她想得没错。
当路元恭敬地进来时,云姒瞥见他衣袖上沾染到的一点殷红,不着痕迹地轻颤了下眼睑。
祁贵嫔脸色也霎时间惨白,被宫人带下去时,甚至一句告饶的话都没敢说。
闹剧散罢,众人渐散。
谈垣初垂眸看向云姒,在云姒的注视下,他伸手碰了碰她高高隆起的小腹,低哑着声:
“抱歉,没能替他积福。”
“她怎么知道朕不能?”
这一夜堪称惊心动魄, 苏婕妤和祁贵嫔被带下去后,众人也被散去,不敢留下惊扰皇后娘娘的清净。
云姒看了眼谈垣初, 在谈垣初看过来时, 她主动道:
“皇上, 娘娘才清了毒, 您留下陪娘娘吧。”
谈垣初沉默片刻,他握了握女子的手,拢紧了她鹤氅的衣襟,声音沉哑:“让许顺福送你回去, 林太医跟着你一起。”
她今晚本来就睡得不安稳, 结果又出了这么一通事,她又跪又哭,半点都不得安宁。
云姒是知轻重的,她乖顺地点头, 临走前,一步三回头:
“您也要注重身子, 别叫臣妾担心。”
谈垣初仿佛勾了下唇,又很快松开,等人走后, 他疲惫地抬手捏了捏眉心, 看向内殿, 许久, 他抬脚走了进去。
林太医跟着云姒回了褚桉宫, 诊脉后, 让人给她煎了一碗安胎药:
“娘娘受惊, 还是小心为上。”
云姒再不愿吃药, 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等褚桉宫彻底安静下来,云姒埋在锦被中却是许久没有睡着,天际将要晓白,秋媛没有熄灯,皇上不在褚桉宫,她便留下守夜。
不知过了多久,秋媛见娘娘还睁着眼,不由得问:
“娘娘睡不着么?”
云姒闷声:“今夜发生这么多事,宫中有几人睡得着。”
直到现在,云姒都觉得苏婕妤仿佛得了失心疯一般,颇有点不可理喻。
秋媛在地上铺了厚厚的被褥,闻言,她翻了个身,其实她也睡不着,许久,她忽然低声问:
“娘娘,您有没有想过今日一旦皇后真的……”
秋媛的话没有说完,云姒却是了然她的未尽之意。
她有没有想过今日一旦皇后真的出事,那个位置空出来,她准备要怎么做?
云姒轻蹙了下黛眉,去坤宁宫的一路上,她怎么可能没想过,脑海中思绪千万,但最终:
“我身怀有孕,又是选秀在即,那个位置在这个时候空出来,对我来说,弊大于利。”
所有人都觉得她离那个位置最近,必然会将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
而她如今最要紧的是将腹中皇嗣平安诞下,其余的事都得为这件事让路。
况且,她也没想过让皇后娘娘死。
说句难听的,皇后娘娘在世,于她而言,没什么坏处。
皇后娘娘不能有孕,又是那般的性子,对她几乎没有影响,只要谈垣初真的有心替她腹中孩儿铺路,她想要的迟早都能唾手可得。
中宫的位置,如果不能她来坐,皇后娘娘还是一直待在上面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