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节(2/2)

但是这一次,她?们澹台家的钱,却?不是这样白给的,她?要由着她?的傻儿子给拿出去,且还认下了这个同为穿越女的周梨为干女儿。

看?起来,这一次的命运轨道?仍旧和自己梦里一样,她?还是认下了同为穿越女的姑娘为干女儿,但不一样的是自己的儿子还活着,且还拿着澹台家的银钱去给老百姓们铺桥修路。

她?想,若是运气实在不好,新的帝王也要像是刘朱两位太祖一样

斩杀功勋,那她?儿子的命是可以留下来的。

因为那么多老百姓脚下踩着的路,河面跨过的桥,都是她?儿子出钱修建的。

这一次,他们澹台家的钱财没有用在血流成河的战场上?,而是每一分一毫都落实在了那些底层的老百姓们身上?。

她?想这样命运应该是彻底改变了,而这一次她?主?动来齐州帮周梨,却?是因为看?到周梨面对战火时?候的犹豫不决。

“打仗的事?情,不能用乱杀无辜来定义?,只讲究输赢。”她?说完,伸手将周梨的脑袋掰回来,不让她?再看?窗外的烽烟,顺手将那窗户给关上?,试图隔绝了远处传来的哭喊声。

连日以来的血腥味,冲淡了周梨对澹台夫人的坦诚所带来的冲击,对于她?同样为穿越人除了有些意外之后,便?没有多余的震惊了。

因为接下来是她?斩杀景世南的最好时?机了,趁他病要他命。但是面对这个长辈的开?解,她?是心领的,不过还是看?着自己那白净的双手:“我死后,兴许是要下地狱的。”毕竟,死了这么多人。

澹台夫人对于下地狱一事?,不以为然,“死了就死了,没有地狱可言,运气好,精神能量多存活一段时?间,或是像我们一样,到这样的世界中来。”运气不好,很快那点精神能量消散,大概就是所谓的魂飞魄散吧。

忽然, 澹台夫人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好些好奇地问?周梨:“你小时候的梦想是什么?那时候课堂上老师挨个问?,我说?我要?做包工头, 当万元户;初中的时候,班主任第一堂课又问?,不过我这个时候的梦想已经变了, 我想做托尼老师,给杀马特家族吹一个发型就是?好几百。”说?到这里,她自己?忍不住扑哧笑起来,“我的梦想,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哪怕到了这里,我仍旧是?想着要?赚许多的钱。”只是她会赚钱, 但并不会养孩子?。

周梨看着她, 细想起自己幼儿园时候的梦想,是?拥有?一副好身体,但是?她运气实?在不佳,到这里还是?一副破败的身体,万幸后来养好了。“我想拥有?一个好身体,然后赚许多的钱。”

澹台夫人点了点头:“那不就是了,你的梦想里, 从来就没有?说?要?做个什么好人, 何况好人很难定义,我们只能?尽力少让自己犯错而已。”她说?着,放眼望朝窗缝外血流成河的齐州城, “阿梨,你千万要?记住, 纵使你有那个世界的灵魂,但你现在是?这个世界的人,你用那个世界的道德来标准你自己?,那么你现在的确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你都不用等对方想办法怎么了结你的性命,你就自己精神内耗而亡了。”

但这是?封建时代,买卖人口都是?合法的,主人家打死的死契奴仆,甚至有?的都不用去衙门里报备,死者家属若是?追得紧,赔偿一两只牲畜也就作数了。

这就是?一个生?命不能?得到公平对待的时代,也只能?以杀止杀。更?何况朝代更?迭,每一次不都是?万骨堆积筑建出来的么?

所以周梨即便不在暗中策划了这一场齐州的内乱,他们也迟早要?打起来的,只是?分早晚罢了。

周梨晓得,干娘是?想开导她。不过周梨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澹台夫人没有?牵扯到权力之争里,便是?如今她也只让柳相惜来接触。

因为其实?她们都是?一样?的人,即便是?她现在劝起自己?来说?得头头是?道,可若是?叫她来做这些事情,只怕也是?有?心理?负担的吧?

不过周梨想,那好人的确不是?人人都能?做的,一般意?义上的好人,被大家和后世所称赞的好人,却大多辜负了自己?的亲人,还可以牺牲自己?的一切。

周梨心想如果以此?来标准定义的话,那她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她以前做生?意?是?有?私心的,就是?单纯想叫自家宽裕些,阿初和元姨少?辛苦一点。

到了后来不让白亦初去战场,一来是?怕白亦初死,二来她更?怕自己?死。

远的不说?,就说?现在,她这样?努力,也是?想要?为作为女子?的自己?争取本该得来的利益,凭什么女子?只能?在后院里蹉跎一生??但是?只有?她一个人,那必然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但如果是?一片森林呢?

所以她能?毫不吝啬地见缝插针地给身边有?事业心的女人们平台和机会。

那这归根究底,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有?目的,年少?时和白亦初他们说?要?以横渠四句为人生?信念,但是?如今看来,她做不到了。

做不到归做不到,但也希望像是?澹台夫人所说?的那样?,这一辈子?,尽量少?犯错吧。

她深深地了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呀?你想改变这个世界,但急不得,要?徐徐图之,更?何况我以为你运气算好,刚好有?一帮志同道合的人与你一起努力,我看好你的。”澹台夫人说?着,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后将自己?的令牌借给她:“算是?我私人给你的独家赞助,完事后赶紧还我。”

周梨握着她递来的令牌,嘿嘿一笑:“还是?你懂我。”

“我不是?懂你,我是?知道你带了多少?人来,就你那几个人还想趁机暗杀景世南,那不是?异想天开么?”澹台夫人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也是?运气好了,你们这草台班子?全靠着各方赞助,不然就凭着你和阿初在屛玉县做牛做马,还不知道需努力多少?年呢!”

周梨心说?讲什么大实?话?一面朝她道了谢,也去与随行之人商议。

现在的景世南才从那鲜血横流的王府里走?出来,身上的衣袍已经看不出来从前的颜色了,每呼吸的一口空气,都全然是?那股让他觉得反胃的恶心味道。

使得激战厮杀了大半个晚上的他,如今有?些头重脚轻的感觉,下台阶的时候,因地上那一滩浓稠的血液而打滑,险些以一个不体面的姿势摔在地面。

好在这个时候他的庶长子?景綦一把将他给扶住,“父亲小心!”景綦身上的甲衣还没解开,景世南有?些垂老疲倦的身体靠在他的铠甲上,忽然有?些硌疼了他的肉。

于是?景世南连忙将儿子?一把推开,站直了身体,“走?吧。”

景綦是?景世南的庶长子?,一直在他面前替其出谋划策,鞍前马后,方才有?了今日的地位。但是?方才景綦好意?扶住父亲,却被一把冷漠地推开,这使得向来都十分敏感的他当时就僵硬在了原地,余光还瞥见了同父异母嫡出弟弟景瑜的眼神。

那个眼神对于景綦来说?,充满了嘲讽的味道。仿佛在和他说?:“你一个庶子?,即便是?有?泼天的功勋又如何?难道还能?越得过我这

个嫡子?么?”

所以这让景綦忽然意?识到,自己?如今所泼洒的血液,都是?在为景瑜而流。

他不满,也不愿意?是?这个结果。只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长枪,看着挽起父亲上了马的景瑜,他们之间看起来是?那样?的亲密无间。心里忽然想,这场父辈们之间的较量和王府余孽的斩杀结束,那么接下来该是?他景綦的时代了。

景瑜并不知道,自己?不过是?像从前那般随意?地看了景綦一眼,就注定了死期。他和父亲景世南上了马,正调转满头准备回府上好好休息,毕竟忙了大半夜。

但是?忽然只听得‘咻’地一声,景瑜当时就觉得自己?的胸腔里多了什么异物,让他十分难受,但又不知道怎么来形容这份痛楚,只下意?识地垂头朝胸口处看去,一支带着他鲜血的箭头,就这样?暴露在他的目光之中。

恐怖和震惊中,使得他身体在一瞬间发生?了可怕的变化,所有?的机能?都像是?忽然间停止了,他整个人就这样?从马背上狼狈地翻了下来。

这个时候的所有?人,都才经过酣战,早就精疲力尽了。而整个王府也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该杀不该杀的,景世南一个也没有?留下。

他是?个小心翼翼的人,不可能?为自己?埋下祸患的。

所以这个时候满身疲倦的他,即便是?没有?觉得现在满城都如同他的后院一般安全,但最起码这身后的齐王府,是?安全的。

也放心地将后背对准了齐王府,却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从来都甘心为牛为马的庶长子?,忽然出手杀了他最疼爱的景瑜。

这是?从一个名字上就能?判断出来他对这个儿子?的喜爱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