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节,寒瓜和荔枝都是最甜的时候,切成块摆在琉璃碗里,看着倒是让人有点食欲。
傅绫罗拿竹签挑了,确实有了点胃口,还不忘问:“王上那里送去了吗?虽王上说不用伺候,还是叫武婢在外头候着,亲卫没那么细心。”
宁音点头,“送是送过去了,刚才我去井边,正好撞见亲卫去提水,说是王上要沐浴。”
阿彩在一旁跟着搭话,“刚才阿雨还禀报呢,说乔大伴回来了,只是没回自己屋里,就没给乔大伴送。”
“那他去哪儿了?”宁音坐在一旁,被傅绫罗投喂了一块寒瓜,随口问道。
阿彩笑了笑,“阿雨只说,乔大伴站在寝院门口,不叫人靠近,笑得跟个傻……咳咳笑得特别灿烂,活似王上不是在里头洗澡,是在临幸夫人呢。”
傅绫罗和宁音吃瓜果的动作都顿了下,二人对视一眼,谁也没吭声。
等阿彩退下去以后,过了好一会儿,宁音觎着傅绫罗脸色问,“娘子,你觉不觉得王上他……”
“不觉得。”傅绫罗立刻打断了宁音的话,只是面色也略有些发白。
像是说服自己,也像是劝说宁音,她声音冷静,“王上天潢贵胄,一心记挂百姓,后院里那么多国色天香的夫人王上都可有可无,咱怎能往自己脸上贴金,妄自议论王上。”
“以后,这话不可再提。”
宁音赶紧起身应诺,却止不住担忧,“算婢子我以下犯上生了作死的念头,为了娘子我死上一死也不算甚,假如,万一呢?”
娘子刚回来,王上就去洗澡了,这怎么都不正常。
她从小伺候娘子到大,很清楚娘子的性子,娘子万不可能做小。
但定江王是南地的天,他若真起了心思,连祝阿孃都拦不住,与其等那时候不得不随波逐流,不如早些想好后路。
见傅绫罗不吭声,宁音紧着追问:“阿孃可曾说过,多会儿允许咱们离府?”
傅绫罗紧紧攥着手指,缓声道:“王妃入府后。”
“那若是王上一直等不到赐婚呢?”宁音更小声了点,甚至走到窗边仔细打量了下外头。
见没人,她才转回身急促道:“我们都知道,王上所图甚大,也许不会有赐婚的那一日,您总得早些为自己做打算。”
傅绫罗怔忪片刻,轻叹了口气,再不能自欺欺人,王上盯着她看的眼神,连宁音都看出来不对,她当然不是毫无察觉。
“你说得对。”傅绫罗捏了捏眉心,眸底依然冷静,“若真乱起来,为了安生过日子,我们得挑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起坐宅院避世。”
她仔细想了想,“不管有没有赐婚,到那一日至少得几年功夫。”
“回头,等王上不在府里的时候,我们一起出去看看,选个地方交给杨媪她们来办。”
宁音这才松了口气,立刻点头,“也别等了,杨媪半个月就令人送一次东西来王府,到时候我让人传话请她过来一趟,先挑着点地方。”
说起离开,傅绫罗还没忘记最要紧的事情,“菁夫人和廖夫人那边如何了?”
“还没什么动静,我去找卫首领问问看。”宁音道。
傅绫罗思忖片刻,“不急,她们没动静,那就逼她们有动静。”
两人不知,她们说话的功夫,说过的话就都送到了用膳的纪忱江面前。
‘沐浴’过一次,纪忱江面色慵懒,看起来心情不错。
乔安听到暗卫禀报,立马就有点着急,“王上?要不派人暗中护着傅长御?”
当然了,名为护着,实则得把人看住,不能叫人跑了。
“不必。”纪忱江笑了,这例外越来越让他惊喜,“令人私下里安排,助她一臂之力。”
乔安:“……”助一臂之力,放狐狸归野?您是傻了吗?
顿了下,纪忱江想起自己想隐姓埋名的几个地方,“临南郡山涧处那块地不错,别叫她发现,把地送她手里。”
越想纪忱江眸底笑意越浓,“估摸着她还想养几个小子身畔伺候着,我好说也能以一抵十,往后也算有个去处。”
乔安:“……”
他面无表情腹诽,是他傻,才会在这儿咸吃萝卜淡操心,撑得想吐。
纪忱江也没想到, 都二十二了,一朝能靠近女子,他竟跟个毛头小子似的兴奋, 尤其对上傅绫罗那双水汪汪的眸子时,总控制不住激动。
好在他自控能力良好, 尤其在解决欲望这档子事儿上头。
初初因着新奇, 府医也说总憋着不好, 纪忱江纵了自己两日。
一天都没多,身为掌控两郡政务繁忙的定江王, 他很快压下浮躁心思, 又恢复了往常惫懒模样。
傅绫罗和宁音夜里聊过以后,伺候的时候不免就带了几分小心和疏远, 纪忱江也不说什么, 由着她。
见王上云淡风轻,一如往常, 宁音只当自己猜错了,心里踏实许多。
可傅绫罗是个心思细腻的,祝阿孃都说再没见过比阿棠更细心的女娘。
她最后悔的事情, 是阿爹死的那一日, 她只顾伤心难过, 忽略了阿娘的异样,第二日就得了阿娘自杀的消息。
王上偶尔灼热的眼神她还是能感觉到, 只假装不知道。
天儿一热,估计外头百姓们扑腾着下水的不少,府里采买最近多了不少河鲜。
这日, 纪忱江有事出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