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桥有喜欢的人?
林家是百年世族,族中出过好几位闻世的大儒,族中亦有不少人为官。林清桥人才出色,家世也不错,他若真看中了哪个姑娘,想来追求起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为何会如此?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林清桥苦笑道:“可能是我这辈子太过顺风顺水,像是养在温室里的花一样不能经历风雨吧。”
“佛说世间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我苦于生死,怨不能长久与你们再见。林公子又苦什么呢?是求不得还是放不下?”云秀问。
“都有,既求不得,又放不下。”
“那还真是苦,你我皆苦,当浮一大白。”
两人碰了一杯,各自饮尽。
“益之去了刑部,十一殿下以后也不会再来学院。我一个人待着也觉得没什么意思,我决定出京四处走走。或许等到我经历得多了,有些事就能自然而然地放下。”
林清桥明显喝多了,但谁也没有制止他。
人生得意须尽欢,酒逢知己千杯少。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样的小聚恐怕只此一次,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隐素拿起身边的奚琴,轻轻拨动琴弦。
不多时有琴声悠扬从林间飘出去,丝丝入心如泣如诉,像人生大幕缓缓拉开,起起落落浮浮沉沉,悲欢离合反反复复,最后化为一缕清风直上云天,竟是天开地阔仿佛得到升华。
一曲终了,云秀像是被什么东西穿透,恰如站在云端之上纵览了自己的一生,阅尽繁华悲欢之后心如止水。
“好曲,好曲。”
“确实是好曲。”林清桥醉眼迷离,“犹记湖边柳色新,春光迷离醉我心。我欲乘风去追月,却见寒宫形影双。”
还真是为情所困。
“你知不知道他喜欢的人是谁?”隐素小声问谢弗。
谢弗看着她,目光如晦。
她心里一个咯噔。
不会这么狗血吧!
她自问不是粗枝大叶的人,也不是神经不敏感之人,没道理被人暗恋喜欢而察觉不到。
“不是你。”
“那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她心有余悸,最怕这男人发疯。
既然不是她,那会不会是和她有关的人?
“是我认识的人?”
谢弗没说话。
那就是了。
若是德院的同窗,她多少应该瞧出一点端倪。
“不是德院的人?”
谢弗还是没说话。
所以这个猜测也是对的。
从林清桥刚才吟的那首诗不难猜到,他喜欢的人或者是有情郎,也或者是已经嫁人。
求不得,放不下。
难道林清桥喜欢的人是…
傅丝丝!
牵手
暮色渐低, 早有下人点起了灯笼。
灯笼挂在竹子上,风吹过时竹叶在灯影中摇曳。诗酒送别离,淡淡的愁绪笼罩在竹子的清香之中。
恍惚间, 林清桥似又回到了那一天。
那时他正站在桥上欣赏着湖光水色, 忽然见湖边垂柳之下倚着一位姑娘。那姑娘容貌娇中含媚,瑰姿艳逸仪静休闲令他如痴如迷。
他一眼入心,仿若天地间只剩他们俩。他以为这是上天注定的邂逅, 是命中终有一劫的情动。然而当他一步步朝那姑娘走去时, 却发现有人已捷足先登。
那个人是微服出宫的皇帝。
后来他才知道自己一见倾心的姑娘,就是世人皆知的宠妃思妃娘娘。自那以后他听到旁人议论思妃娘娘如何得宠时, 再也没办法一笑置之。
他越是不去想, 却越是日思夜想不能眠。正是因为求不得又放不下,所以才会受尽煎熬折磨。当听到思妃娘娘失宠时,他竟是无比的欢喜。思妃娘娘复宠之后,他终于明白一个事实:这只是他一个人的单相思。
单相思的苦他已无法再承受,与其留在京中处处能听到宫里的消息,还不如远走京外不听不想。
“丝丝…”他压抑着感情,借着酒劲低喃着这个名字, 然后醉倒在一边。
离他最近的是谢弗和隐素,姬觞和云秀都没听到他这声极低的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