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二公子, 我亲眼所见,确实是有人赏了这小老儿银子。”
终于有人站了出来, 说了一句实话。
白胖公子出自四侯之一的忠勇侯府,姓刘名弘,正是刘香雅的堂哥。
刘弘眯着眼儿打量着说话的人,好半天才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十殿下,我刚才眼拙没认出来,还当是这老东西的同伙。”
姬觞今日的衣着确实普通,因着长相也寻常,确实看上去并不起眼,但也绝对不可能让人误以为他是一个乞丐。刘弘之所以这么说,显然没怎么把他放在眼里。
围观的人大惊,他们也没认出这个穿得普通长得也普通的后生居然是十皇子。若不是刘弘点点身份,他们还以为是个寻常的过路人。
“我恰好路过,方才看到这银子确实是有一位公子给的。”
刘弘睨着眼,似笑非笑。“十殿下真是一个念旧的人,这么多年还惦记着自己当过乞丐的事,平日里有事没事就和这些贱东西混在一起,也不怕丢了皇家的脸面。”
听这说话的语气,对姬觞毫无半点尊敬之处。
那踩着老乞丐的脚又一用力,老乞丐又痛到惨叫出声来,紧接着又是连连求饶。他如此折辱老乞丐,明晃晃的在打姬觞的脸。
与他一道的几位公子哄堂大笑,像是在欣赏一出戏。在这些的人看来姬觞是众皇子中最不显最势微的一个,原本在宫里就活得不如体面的奴才,出了宫之后更是等同于云秀身边的下人,自然是谁也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姬觞上前一步,道:“还请刘公子放过这位小老儿。”
“本公子教训一个不长眼的贱东西,十殿下莫非也要管?”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众人小声议论起来。
“那可是五两银子的银锭,肯定是刘公子掉的银子。这老乞丐见钱红了眼,连刘公子的银子都想昧下,简直是自寻死路。”
“…看着挺可怜的,这样都不承认,说不定银子还真是别人给的。”
“别说了,刘二公子说是他的就是他的,十皇子出面都不好使,咱们就别不知死活往前凑了。”
“可怜十皇子以前就是个乞儿,肯定见不得这些人被人欺负。他自己如今都借住在云家,贸然出头只怕要惹祸上身。”
刘弘洋洋得意,神情带着几分张狂。
他们刘家有太后娘娘那座大靠山,这些年地位之高无人能及。眼下四皇子是不在了,可他妹妹肚子里怀的是男胎。有太后娘娘还有端妃娘娘在,势必要扶妹妹肚子里的孩子上位,到时候他们刘家会再出一位太后,延续至高无上的荣耀与地位。
区区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他还真不放在眼里。
“十殿下真要替这贱东西出头的话,我也不是那等不近人情之人。”他把脚移开,道:“只要十殿下把银子捡起来,这事就揭过了。”
这哪里是揭过,分明是有意羞辱。
刘弘确实是故意的,当年姬觞刚被找回来时在宫里就是一个团欺,欺负他的人有皇子也有宫人。彼时刘弘身为太后娘娘嫡亲的侄孙,不仅是宫里的常客,还和好些皇子们玩在一起,没少同四皇子等人一起欺负姬觞。
他们故意打翻姬觞的饭菜,把他的饭菜倒在地上,然后让他学狗爬,还让他趴在地上吃那些饭菜。
所以在刘弘心里,姬觞一直是那个被他们欺负且不敢声张的人,哪怕是过了这么多年他们依然有恃无恐。
“十殿下若是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
“我…我愿意。”
所有人都惊呆了。
一个皇子卑微到这个地步,简直是闻所未闻。
在无数震惊同情的目光中,姬觞慢慢走过去。当他弯腰去捡那银子时,看上去就像是在对刘玉弘行大礼。
他把银子捡起来后,亲手交还给老乞丐。
“带他去医馆看一看伤。”他对老乞丐说。
老乞丐接过银子千恩万谢,爬过去抱起那小乞丐。
“慢着!”刘弘道:“我只说这事揭过了,并没有说银子要给他们。”
“刘二公子,我说过我亲眼看到这银子确实是别人给的。”
“你说你亲眼看到的,那人是谁?谁能给你作证?”
“我…”
“十殿下不该管的也管了,我也卖了面子给十殿下。十殿下若是还要继续得寸进尺的话,是不是有些仗势欺人?”
到底是谁在仗势欺人!
没有人敢指责刘弘颠倒黑白,就算是有人也看到银子确实是别人给的,也不敢站出来给姬觞和老乞丐作证。
刘家之势大,这些年在雍京城几乎可以说能横着走。
自从四皇子妃怀了男胎的消息一传出,因为四皇子之死而沉寂了一段时日的忠勇侯府又开始活跃起来。
不少人私下都在传,说刘太后和端妃娘娘会保四皇子妃生的小皇孙上位,之前四皇子身亡后散掉的人心又重新开始聚拢。
刘家的地位摆在那里,上有刘太后下有四皇子妃,没有哪个不怕死的敢和刘家对上,除非是不想要前程和性命。更何况说到底刘弘和姬觞还是表兄弟,旁人更没有插手别人家事的道理。
刘弘占了上风,白胖的脸因为兴奋而泛着油光。
什么皇子。
皇帝表叔的儿子那么多,别说是这个十皇子,就是那什么八皇子九皇子的,也比不上他这个表外甥金贵。
这话可不是他说的,而是他父母说的。
“十殿下,你又说不出给银子的人是谁,又找不到人给你作证。你再这么胡搅蛮缠,我真的要生气了。若不然我们现在进宫找太后娘娘评评理,让她老人家来断一断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