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2/2)

左右看了一眼,四周并没有可以求助的人,她只好撑着轮椅,单脚站立,一手攀着货架,另一手去取货架上的护腰垫。

大抵是攀着货架的手扫到了上面的商品,几个厚实的靠垫东倒西歪地从上面砸下来。

许听晚来不及躲,只闭着眼,尽可能地将身子往一侧偏。

然而,预料中的闷痛感并未传来,她偷偷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睁眼时看见眼前的男人左右手各抱着一个靠垫,正沉着一张脸看向她。

“是该买条防丢绳了。片刻的功夫都坐不住。”他把靠垫放回原位,往前推了把轮椅,示意她坐下来。

等她坐下来后,才缓声问道:“有没有被砸到?”

许听晚摇头,伸手将最高处的靠垫一指:“我想拿那个,可是太高了。”

裴竞序顺着她的手看过去,最高一排的货架上有几个灰色的靠垫,他伸手取下,递给许听晚:“腰不舒服?”

“没有。”她伸手捏了捏记忆棉,记忆棉慢回弹,捏起来还挺舒服,应该能很好地支撑裴竞序的腰身,达到放松的效果。

她瞥了裴竞序一眼,满意地把靠垫抱在怀里,继续按照清单采购露营要用的东西。

采购完毕,裴竞序先把许听晚送回车里,自己则推着两大车的东西有条不紊地往后备箱搬。

等一切归置妥当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

裴竞序坐回驾驶位,一边去拉安全带,一边问她:“有没有想吃的餐厅?”

一直抱着靠垫的许听晚终于松手,把靠垫递了过去:“这个送给你。”

裴竞序没料到这个靠垫是她买给自己的,他心里有一闪而过的雀跃,但是面上端得四平八稳,语气也没有多大的起伏,甚至故作腔调地问她:“为什么送我?”

“就谢谢你啊。”

他装糊涂:“我有什么好谢的?”

“昨晚替我出头,带我去医院,还有钟宿的事。”

裴竞序抬了抬眉,手指有节奏地叩着方向盘,轻笑了一声:“还以为你没良心,记不起这些事。”

许听晚抿了抿嘴,难得没跟他针锋相对。

毕竟在钟宿这件事上,她是打心眼儿里感谢裴竞序的,所以她说:“是这人情太大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还。”

“人情太大,不知道该怎么还?然后随意拿一个靠枕打发我?”他掀眼看过去:“请告诉我你的逻辑是什么?”

“其他的我一时半会想不到。”以他的身份地位,要什么得不到。她也只能在这些细微之处做做文章了。

但是听他的口吻,他似乎对这个靠枕并不满意,许听晚不知道怎么去还这个人情,索性让他自己提要求:“或者,你需要我帮忙做什么吗?”

裴竞序无声地盯着她看了几秒,见她不开窍,叹了口气,说:“算了。”

随后把手搭在档位杆上,似是要发动车子。

就在汽车引擎发出第一声呜鸣的时候,他到底是没忍住,从许听晚手里接过靠枕,将话说敞亮了:“我需要你给我找点麻烦。不然,我会非常不习惯。”

许听晚在某些方面比较缺迟愣。

裴竞序驶离地下停车场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她愣是想了十几分钟,才缓慢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然而天底下只有怕麻烦的人,没有喜欢给自己找麻烦的人。

她不禁怀疑裴竞序的工作压力是不是很大,否则怎么能说出这样精神错乱的话来。

“裴竞序你需不需要看心理医生?”

裴竞序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早已见怪不怪。他解释起刚才的那一句话:“有什么事不要憋在心里,可以跟我说。我希望我是那个帮你解决麻烦的人,而不是成为你麻烦的人。这么说能理解吗?”

不要憋在心里。

许听晚拽着安全带,低头品咂着这句话。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外向随性的性子,却发现自己在某些事上长久地陷在一个自我证明、自我挣扎、自我厌弃的怪圈里,并始终相信可以凭借一己之力达成自我和解。

在阴暗潮湿的怪圈中呆久了,她甚至忘了流通的空气和充足的光线可以有效减少霉菌的滋长。

可是推开一扇窗去接触空气和光线于她而言太难了,倔强的性格束缚着她,让她不知如何对外聊起那些话题。

车子里除了引擎声之外,久久沉默。

最后是一通电话打破了这奇怪的氛围。

手机连着蓝牙,一接通,许京珩的声音从音箱里传出来。

“我说裴总,你的待客之道就是我让我和知知在客厅等了一个小时,喝了七八杯水?”

“路上了。”他一手搭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和早早在采购露营要用的东西。”

“不是你攒得局,请我们去露营么?”许京珩知道他是一个喜欢按计划行事的人,所有临时的决定于他而言都是一种折磨:“这么仓促,不像是你的作风啊。”

听到这句话,还在发呆的许听晚猛地看向他。

不是说,是许京珩请他们去露营吗?怎么变成裴竞序主动发出邀请,请许京珩去露营?

她疑惑地偏了偏脑袋,向认真开车的人投去七分探究三分关切的眼神。

他该不会真出了什么心理问题吧,不然怎么会做出‘组局’这样一反常态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