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罚就不必了,”老太太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四弟弟瘸了两条腿,身子骨已然不行了,近来又丧母,就别叫他在那阴暗潮湿的腌臜地待着了,叫他回家面壁受罚吧。”
宋也淡淡笑了笑,“那我令人去牢中给他送两床被子吧。”
“二郎,你当真要这般狠心吗?”老太太不可置信地看着宋也,“你三婶婶是怎么死的”
宋也道:“若是祖母知晓,孙儿愿闻其详。”
老太太话卡在嗓子里,只整个人气得浑身上下不住颤抖。
宋也道:“老太太,您为人清正,恪守宋氏家规,孙儿很是动容。只是三夫人与宋章又怎会在你眼皮子底下养出这般性子,又做下此等毒辣奸邪之事?”
“他们有今天,难道就同太太您没半点干系吗?”宋也语气极轻,却掷地有声。
说罢,便径直带着温迟迟往外去。
酥果馅
温迟迟跟宋也离开了荣景堂, 往院子中去的路上,恰好遇见了晴雨。
她跪在地上,身上青一块, 紫一块, 布满了红痕,朝宋也与温迟迟磕了好几个响头,不断地道歉。
宋也的脸已然沉了下来,正要长柏将人带下去处置了的时候,温迟迟拉了拉宋也的袖子,不忍地道:“郎君,算了吧。”
温迟迟顿了一会儿, 还是来到了晴雨面前,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你不必这般骨气尽失的模样同我道歉,你其实对不住的不是我,是你自己的良心, 你走吧。”
晴雨潸然泪下, 不住地摇着头,“对不住, 温姨娘, 我当真将您当作真正的主子的,对不起晴雨已经知晓错了, 您可以再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吗?哪怕在外院打杂也好, 不要赶我出府, 就当是晴雨求您了。”
温迟迟怜悯地看着晴雨, 而后将宋也的手握在了手中, 柔声地唤他:“郎君。”
宋也瞥了眼晴雨, 又深深地看了一眼温迟迟,倒是没有拒绝。
温迟迟跟着宋也进了屋子中,门甫一闭拢上,宋也便一把将她抱到了桌子上坐着。
宋也去一旁格子里拿膏药,温迟迟便安然地坐在桌子上,双腿自然垂下,不自觉地来回晃荡着。
宋也找到膏药,看了温迟迟一眼,开口讥讽道:“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像什么话?”
温迟迟意识到自己失礼了,很想停下晃腿的动作,但即便她极力克制,也没那么容易地停下,腿仍旧不觉得地小幅度晃动,温迟迟被宋也看的心内发毛,她只得红着脸,俯下身抱着双腿,“我想要停下的。”
宋也弯了弯唇角,“在我面前还装呢?你几斤几两自己不清楚,我能不清楚吗。”
温迟迟被宋也说的无地自容,只小声地道:“你以前也不会抱我坐到书桌上啊。”
“那还不是在书桌上办事你更配合一些,”宋也掀起她的裙摆,“你说说,你在这□□地躺了多少次了?”
“没皮没脸。”温迟迟轻轻地剜了宋也一眼,而后极快地错开眼睛,不再看他。
宋也啧了一声,掐了一把她雪白的小腿,“骂谁?”
意味深长地看了温迟迟一眼,宋也这才低头去瞧她的小腿,只见她雪白细嫩的膝盖上的红痕很深,原本就有几块磕破皮的地方,如今更加惨不忍睹。
“娇气。”宋也轻轻嗤了一声,剜了药膏搓在温迟迟腿上。
话虽这么说,在温迟迟蜷着脚趾,不住往后缩腿的时候,宋也的动作也下意识放缓了。
上好了药,宋也帮温迟迟将亵裤穿了起来,正要帮她提到腰上之时,温迟迟将他的手拦了下来,“这个,我可以自己来的。”
宋也看她一眼,手松了下来,放任温迟迟自己来。
温迟迟自己穿好,攥住了如玉石般温凉的手,顺着他掌心的纹路挠了挠。
宋也探究地看着她,温迟迟回望,盯着他真挚地说:“郎君,你还有我,我陪着你。”
温迟迟眼眸亮亮的,像融进了点点星辰,宋也不由地跟着她弯了弯唇角,“真的?陪多久,一辈子够不够?”
温迟迟用力地点了点头,肯定道:“够。”
“太少。”
宋也垂下了眼眸,眼睫如羽翼轻轻地颤了颤,温迟迟看不清他此时的心思,却见他蓦然抬起了头,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道:“说好了便不许反悔,若你胆敢背叛,我不会轻饶。”
温暖的春风吹开了半掩的窗牖,柳梢拂过轻半旧不新的漆红檐廊。窗外,繁花葳蕤;窗内,暖风熏人。
风已停,春未歇。
繁复的帷幔垂下,三千青丝散开。
温迟迟鬓云乱洒,轻轻抽泣。
几只喜鹊儿擦过窗前,又扑棱着翅膀,叽叽喳喳地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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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雨即便被带回了温迟迟的院子中,也再没了贴身伺候的资格,只能做些洒扫庭尘的粗活。
晴雨也算得上老实,只本分地在外院做活,正在灶下捡着木头烧火之际,秋香进来了,对她道:“晴雨姐姐,你方不方便帮我做两道点心呀?”
晴雨连忙站了起来,手蹭了蹭身上的围裙,点点头道:“自是可以的。”
“要一盘蒸酥果馅,晴雨姐姐,若是可以的话,现下便做吧。”秋香目光灼灼地看着晴雨。
晴雨定然不会拒绝,“糕点还是要莲花状的吗?”
秋香点点头,“是呀,整个府里头除却您,谁都没有这么巧的手,还能将那么小一块糕点捏成莲花状。吃着味美,看着也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