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2/2)

护着他的意思。

一双藕白的双臂搭在寒甲之上,宋也马鞭扬在半空中,几乎要被气的背过去。

继而心一狠,扬了鞭子便抽了上去。

一声霹雳的鞭子声响,继而一道红痕骤然趴在了那藕白的小臂上,温迟迟一阵抽痛,却始终环在付荷濯身上,没有撒开手。

难言的滋味在他心中疯狂生长,宋也已然双目猩红,他失笑道:“你不会真以为我不会对你动手吧,温迟迟?”

笼中雀

宋也面色一沉, 便极快地驾马往前,与后头的马匹拉开了一段距离。

飒飒风声中骤然传来了一声凄厉的马嘶声,马鞭狠厉地往下卷过去, 冲破了地上的残雪, 深深地戳进了地底下的烂泥。

眼见着要与前头的马匹撞在一起了,付荷濯惊得猛拉马缰,马匹前蹄高高扬起,两马几近相撞,付荷濯只得生生转动马头,这才能避开,用尽之大, 粗粝的手掌蹭上了长长一道血痕,这才避免撞的人仰马翻。

宋也没给付荷濯一个眼神, 只盯着温迟迟,脸色难看得很,沉声道:“过来。”

温迟迟鼻腔中呛的尽是风, 鼻尖很红, 脑子中也懵懵的,骤然见着宋也发疯的样子, 下意识地环紧了付荷濯的腰身, 直摇头,“不不要。”

宋也低低地笑了笑, “你以为我在和你商量?”他抬起头,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眼里的戾气藏也藏不住。

宋也甩了手上的马鞭, 抽开别在腰间的冷剑, 直指付荷濯脖颈, 宋也这才轻蔑地看向他, “付将军,见着本官不三叩九拜么?”

付荷濯并不退缩,“宋大人,你为文臣,我为武将,何况此处并非朝堂上,有什么跪你的道理?即便是要跪,我跪的也是九五至尊!”

“是不在朝堂之上,”宋也抵着他的脖颈更近一步,冷道,“那本官私下解决一个人,总没什么问题吧?”

泛着涔涔寒光的剑身上渐渐冒出了点点殷红之迹,血珠如断了线一般自刀上滚下,温迟迟心骤然一紧,急急地道:“郎君!”

付荷濯拍了拍温迟迟发抖的身子安抚她,继而问:“我想问问宋大人,若你当真喜欢一个女子,又怎会让她做妾,又怎会将脏水泼在她身上,又怎么看得下去旁人欺辱她,往她身上砸去那些腌臜物?”

宋也轻嗤,“你懂什么?”

付荷濯道:“我是不懂,但我却明白她这样心善的姑娘不会做那样的事!”

温迟迟听了这话,怔在了原地,眼眶倏地一红,泪水便扑簌簌地往下掉。

“你懂,”宋也笑了,死死地盯着付荷濯,好像要将他周身都戳个洞,“那你知不知道她是我的妻,你这样就是在强抢他人之妻?”

付荷濯讥讽一笑:“你的妻?我再问一句,你此般作为又与强抢民女何异?”

宋也面色肃然,不再同他废话,便直直地将剑往付荷濯脖颈中更送一步。

惊心动魄的画面像直直地往温迟迟眼球上冲,她就像听见血液奔涌的声音与皮肉绽开的声音,“不要!”她厉声叫着,双手已然攀上了剑身,死死地攥住,不让宋也再往前更近一步。

殷红夺目的鲜血就这么从剑身上滑了下来,宋也已然分不清究竟是付荷濯脖颈上的血还是温迟迟手上流下的血。

宋也就这么看着她,半晌后极为疲惫地阖上了眼睛,任由那股道不明的被背叛之感将他淹没。

那一柄淬过毒的残矢仍旧深嵌在他的血肉中,淋淋的鲜血一路自他的官袍上蜿蜒至马背,最后至层层白雪中,寒风呼啸,将他的伤口剜的如刀割般剧痛。

血迹已然干涸,已然凝固,有的人眼盲至此,到现在都不肯看一眼。

“松手,我不杀他。”宋也缓缓地睁开眼睛。

温迟迟楞在原地,却没有动作。

宋也怒火中烧:“我叫你手松开!”

见着温迟迟半晌后不曾有动作,付荷濯抓住温迟迟的手,“阿迟,刀剑无眼,你先松手。”说着,便将温迟迟的手从剑上拨了下来。

温迟迟手甫一离开剑身,宋也便将手上的剑抛到了雪里。

他越过了温迟迟,望向了远方,声线染上了一丝沙哑:“你回来,这次就不追究了。”

温迟迟静了一会儿,便听见了身后传来了马蹄声,这次逃不掉了。

温迟迟问:“谁也不追究?”

宋也应:“是。”

温迟迟点头:“好。”

她不想牵连付荷濯,于是便拨开了他的手,低声道:“阿濯,我走不了了,为了我丢了性命不值得的。你保重”

说罢,刚要翻身下马,谁料身子却骤然不给付荷濯攥在了怀中,他腿中用力一夹,抽了马鞭,那一匹血汗宝马便急速地冲了出去,这一跃竟有跨越千重山之势。

温迟迟惊呼一声,急急地往后看了过去,只见宋也一头栽到了地上。

付荷濯低头瞧温迟迟,不禁想起了宋相那惨白的脸与发乌的唇,剑走偏锋,兵行险招,他没赌错。

“阿迟,你受委屈了,这次我不会再放开你了。”付荷濯轻轻将温迟迟的手裹了起来。

温迟迟顿了顿,问:“你开罪了他,今后会不会有事?”

付荷濯苦笑了一声:“付家与他向来对立,即便没有今日这回事,他也容不下我。”

顿了顿,付荷濯神情真挚道:“不过你放心,我在战场上滚打多年,与战士都是过命的交情,手上亦有兵权,他伤不了我,也动不了付家,你安心便是了。你的仇我也一定给你寻回来,待到安定下来,我便致仕,与你成亲如何?”

温迟迟看着前头,残雪覆盖住了小道,绵延至数里之外,雪色纯白,与黯淡的天色相交、相衬。

经历了这么一遭事,她感受着风里的寒冷与肃杀,却不觉得冷,却心中的重石骤然被挪开,心绪清明,她嗅到了自由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