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1/2)

昨夜下了一整晚的雨,原本以为今日会放晴,但顾逢晟出门时,天依旧还是一片灰白,车载广播里播报着京平接连一周的暴雨,他开着车无心听,也没注意到车外渐渐落了细细的雨丝。

到华清是二十分钟后。

路况算不上通畅,但他加快了车速,将原本半小时都费力的路程硬是缩短到了二十分钟。

待客室里,已经等了快四十分钟的人们明显没了耐心。

进门前,顾逢晟透过半开的百叶窗看了一眼,一共来了三个男人,年龄不大,穿着浅色衬衫,十分中规中矩的体制内打扮。

他收起视线,气定神闲进了屋,看向三人时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甚至很快伸出手介绍自己。

整套流程下来,他都从容不迫,十分淡然。

为首的男人同他相握,松手后朝他亮出工作证,“京平 x 局调查组一组组长,我叫陈建平,今天来是想找您了解点情况。”

顾逢晟坐在对面的沙发,吩咐助理再换一壶新茶,没开口也没拒绝,直到新茶送进来,他主动起身给这三位倒茶时,这才回复了方才的问题。

“您放心,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说着,一面把刚刚倒好的茶双手递到男人面前。

这旁的男人对茶没兴趣,跟身侧的同事对视过后,很快开门见山对他表明来意。

“是这样的顾总,前两天有位城建的大领导犯了纪律被组织处理,这位领导靠着权力大肆敛财,通过城建的各处项目从中捞取提成,引得不少企业家为了拿到项目而纷纷献策送礼,他落马后他的秘书主动交代,送上了一份整整有几十个企业家的礼品清单,这其中你的名字占据榜首,且礼品价值已经远远超过九位数,我想听你说一说,华清这几年的各类项目,是否真是靠实力获得?”

话毕,他又递上来一份有名有据的“证据清单”,顾逢晟只看了一眼,就将目光从纸上移开。

“当然,华清的每一个项目都是我们员工自己真刀真枪凭着实力一步步拼来的,我也从来没有给任何人送过价值昂贵的礼物,您拿出来的这份所谓证据,我还真是有点茫然。”

他双腿交叠,看起来有点不可一世,但又因为在笑,又徒添了几分平和。

来之前在路上,他就想明白了,今天这一场无论是什么原因,最后都逃不过是落入了旁人的圈套,可别人怎么会拿华清的未来去赌,就算是那些心有不甘的股东们想要赢得更多的利益,也不会选择用这样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来赌,想来想去,能这样不惜一切牺牲掉华清和顾逢晟的人,也就只剩下顾若清了。

眼下这场无稽的调查,不过就是想给他再蒙上一个致命的负面新闻罢了。集团掌权人的国民印象一旦变差便很难拉回,整个公司的声誉受到影响不说,所有正在进行的政-府项目也会就此停滞。口碑会一落千丈,想要挽救也无力回天。

调查组有备而来,听完顾逢晟这话以为他是在诡辩,于是又拿出一个在他们眼中强而有力的直接证据放到他面前。

“来之前我们已经调查好了,今年元旦在东湖饭店,你给这位领导送上了一副名家的书法真迹,这恐怕跟顾总说得有些出入。”

明黄色的卷轴缓缓展开,清晰的摊在他面前,顾逢晟从上至下看了看,迎着眼前男人坚定不移的目光,笑容愈发明显。

“这副只是我私下临摹之作,不信您可以去派人查验,我有个外公平生最爱书法,收集了很多名人的真迹,我看得多了,跟着学了几天,没成想学得这么像,还惹来了误会。”

男人嘴角抽动,似乎是没想到,一时哑然。

“这……这是假的?”

顾逢晟点头为他解惑,“我当时并没有要送出去,只是那位领导推说自己酷爱书法想要学习,我这才主动割爱。”

话说完,他又从鉴赏角度跟这三位细细分享了这副跟真迹在笔法上的不同,一番解释到最后,顾逢晟差点让这三个人忘掉自己的来意。

不得已收回那副字画,调查组的组长又从文件夹中拿出了下一张王牌。

沈昱宁跟他的照片被放到茶几上,顾逢晟突然变了脸色。

“那我们继续下一个了解的问题,你跟她认识多久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她在职期间是否为你提供便利,让华清在援非项目上屡次顺利做成?”

一开始的问题还算正常,但话到了这里,顾逢晟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压抑着满腔翻涌的怒火,语气突然冷了下来,直直看向提问的男人,“此话怎讲?”

“您怀疑我贿赂但没有证据,眼下又拿我太太从前工作的事来跟我说了吗?”

顾逢晟觉得自己的好脾气在这一刻消失殆尽,“我同我太太相爱已经十余载,我们自幼相识,她是一个公私分明到近乎无情的人,她不会为任何人放下原则,这是绝不可能,也根本不会发生的事,如果没有证据,还请您慎言。”

车祸

顾逢晟动了气,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的三人,似乎不想再继续客气下去。

茶杯里的茶再一次凉下去之后,他直接挥挥手叫人收走,助理端着茶杯退下去时,他抬手看看时间,系上外套扣子从沙发上起了身。

他微微侧身致歉,沉静开口:“诸位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不送了,我太太还在家里等着我。”

逐客令一出,调查组的人也就没办法再心平气和的坐下去,他们今天来也只不过是了解并非取证,且顾逢晟句句回应都有理有据令他们无法反驳,为掩饰目的,也为了给大家留个颜面,三人说了句再会就很快离开。

顾逢晟颔首,并未打算礼仪性的送一送,反倒是林则看他一脸不快,主动上前,热情礼貌的将这三位送下了电梯,看着电梯显示屏里缓缓下降的数字,方才那颗紧绷着的心这才总算舒了一口气。猫?柚

“瞧你那点儿出息。”

一声轻笑传来,林则突然回过头,只见乔望轩双手插兜,一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怎么,跟顾逢晟这么久了,胆量也变得像他一样了?”

乔望轩从上至下看他一眼,嘴角露出一抹轻蔑。他本来是打算看顾逢晟出丑,却不想他这么快就能摆平,就连网上的舆论也都被他那封言辞真诚的声明所平息,乔望轩跟他明争暗斗了数次,还是不甘心每次都以全程落败的下场输了他。

可人生很多事都是如此,你奋力想要赢得的事,总是事与愿违。

林则没料到会在这时看见乔望轩,自从上一次调整高层架构会之后,顾逢晟将他调到了在南淮的分公司,算是彻底把他踢出了华清的中心位置。林则不知道他出现的原因,但也能猜测到别有居心,正打算开口回击他时,顾逢晟慢慢走到两人跟前。

见到乔望轩,他很快露出一个看起来充满真诚的笑容。

“几天不见都会调侃人了,看来你在南淮过得不错?”

顾逢晟这话是明知故问,南淮跟京平的气候天差地别,现在当值雨季又无比潮湿,乔望轩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京平人,在那完全是无法适应,甚至因为水土不服,他几乎彻夜难眠。

这一切当然是他的精心安排,当然,也只有顾逢晟才能有权这么做,收回他原先手中的所有职责,在分公司安排一个空有头衔的副总,每走一步都要看他下面人的脸色,完全没有自尊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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