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态异常!尾部两辆萨博班迅速反应过来,想扭转掉头为悍马撤退让道。但是后方部署好的楔形路障已经升起来了,就这样一前一后,将中间的悍马死死卡在原地。
时机刚好。
叶世单肩扛起巴雷特x109狙击步枪,瞄准第一辆萨博班一轰,榴弹呼啸而出,击中车身的瞬间引爆开来,威力极悍,杀伤性极大,几乎将整块厚重的防弹玻璃撕裂为两半,爆炸产生的瞬时破片与冲击波不仅将外层玻璃震得粉碎,更是将整辆车掀翻在地,车内顿时哀嚎声一片。
第二枚榴弹击中了悍马h1,这回破甲弹未能穿透进内部,引爆的威力仅仅只将防弹玻璃外层震碎,中间过渡层吸收了大部分冲击势能,内层玻璃虽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纹,但并没有完全破碎。
破甲弹裹挟着的巨大冲击力使得悍马被震得直往后退,猛地撞上了其后两辆萨博班。
与此同时,部署在公路两旁的重量级炸弹引爆,凶悍异常的冲击波直接炸飞了其余两辆萨博班,在空中翻滚了整整一圈半,随即重重落地,车顶狠狠砸在水泥路面上。伴随着轰隆巨响,悍马也终于被掀翻,庞大的车身倒向一侧。
水泥马路被炸开一个深坑,掀起无数飞沙走石,硝烟升腾。
无法撤退,只能反击。g4精英保镖久经磨砺,迅速作出反应,从车里爬出来,寻找掩体,持枪开始回击。
双方瞬间大规模交火。
子弹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射击而出,空气被撕裂,划出一串串可怖的白热轨迹,眼前大片硝烟弥漫,只能看到子弹射穿人体之后溅出的血花,还有飞旋着射进路面击碎的石子和掀起的泥土尘屑。
弹流如闪电般穿梭,有来有回,双方均伤势惨重。奈何武器差距太过悬殊,萧存压根儿没想到会遭遇不测,此刻反击的火力根本无法抵挡住重装突袭。萧逸这边占据着地理、时机、火力优势,一直处于上风。
渐渐地,g4保镖死了一堆,重伤者越来越多,被伤及要害而无力反攻,一时之间马路血流成河,哀嚎遍野。
幸存的几个黑衣保镖仍旧负隅顽抗,一边抬枪回射,一边试图向无法打开门的悍马靠近,想要救人。但是飞过去的子弹实在太过密集,枪声不断,他们不断更换位置,利用车身作为掩体反击。
萧逸左手拎一把p5k冲锋枪,对准几个目标突突扫射,清除障碍,火力持续推进。他与悍马的距离越来越近,枪口火光不断,9毫米子弹扫射到钢铁车身再被弹开,发出丁零当啷的声响。对方回击的子弹也更加密集凶悍,不断飞旋着打到萧逸脚下,溅起无数水泥碎片,火花四溅。
一枚破甲弹洞穿萨博班的油箱,引爆了汽油,眼前噌地升腾起火焰,刹那间火势高涨直逼云霄。
伴随着这片爆炸的火光,萧逸看见萧存踹开车门,借着保镖的掩护爬了出来。
他刚要抬枪扫射,几枚烟雾弹就扔了出来,视线严重受阻。但萧逸毫不畏惧,逆着不断擦过脚边的弹流,溅起的飞石,朝萧存方向前进。
他看见了萧存的位置,不可能让他跑。
今天不是萧存死,就是自己死。
烟雾弹的缘故,双方视野都受到了影响,子弹全部失了准头。或许命不该绝,隔着一处烟雾稀薄的空隙,萧逸突然看见萧存扬手,朝自己抬起了枪口!
就在这不到一毫秒的瞬间,多年养成的神经反射,使得身体先于他的大脑做出了反应,萧逸猝然侧身一闪。与此同时,萧存手中射出的子弹势如闪电,裹挟着劲风呼啸而来,堪堪擦过萧逸的脖颈!
瞬间撕裂了皮肤,擦出一道血痕,鲜血刷地涌出来。
萧存不愧是名震东亚的一头猛虎,即便身处这样恶劣的绝境之中,还能精准地预判到敌人位置,在烟雾弹的干扰下裸眼射击。
若是萧逸闪得晚一秒,又或者偏一分,今夜死的绝对就是他自己了。
求生的本能令萧逸在被击中的同时,扣下扳机,单发子弹射出去,传来一声肉体被穿透的沉闷声响。
此刻烟雾散开,萧存的位置彻底暴露,他身中一枪,失去了反击能力。萧逸顾不得脖子汩汩流血,大步走过去,眼睛不眨一下,砰砰几枪连发点射,全部正中要害,击杀了萧存。
说实话,萧逸也没数自己具体开了几枪。
他很怕,怕萧存反杀。刚刚那一颗子弹弄得萧逸心有余悸。
恐惧散去,痛感才来得及浮现出来。脖子火辣辣地疼,心脏砰砰直跳,跳得快要炸裂一般,宛若坐云霄飞车。确认萧存没有生命体征之后,萧逸这才微不可见地舒了一口气,腾出目光,瞥向倒在萧存尸体旁的连霁。
任务优先级很明确,萧存必须死。至于连霁,当他和萧存坐上同一辆车,结局便已经注定了,早一点或晚一点,没什么区别。
何况萧逸心底,还不希望他死得那样干脆痛快。
暴乱已近尾声,萧家这帮保镖几乎全军覆没。烟雾慢慢散干净,萧逸抬起冲锋枪乌黑的枪口,顶着连霁满是血污的脑门儿,眯起眼睛,居高临下地打量他。
连霁身负重伤,子弹炸开的破片击穿了他的内脏,神智已然不太清楚,满头满脸都是血,手边遗落着一把手枪。萧逸眼尖,当即认出来,这正是连霁时刻带着防身,曾经恶狠狠地顶住他脑门威胁的格洛克17。
与此同时,连霁也迷迷糊糊看清了萧逸的脸,他手指奋力颤抖挣扎着,想伸过去捡起枪。
萧逸一脚踩住,轻飘飘地踢开。
只要他稍稍弯一下搭着扳机的手指,就可以瞬间终结眼前男人的性命。但是萧逸不知在想什么,扔了冲锋枪,习惯性地用左手从腰后掏出一把p226手枪,重新顶住连霁的额头。
向来优雅矜贵、高不可攀的连公子,生平第一次,落得如此颓败的境地。
明知死到临头,但连霁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任何恐惧神情,不愧是港督之子,见惯风浪,即便面对浑身染血宛若修罗般的萧逸,依旧坦然自若。
仿佛他还是昔日高高在上的连公子,仿佛此刻任人宰割的处境与他无关。
如果可以,想必他死之前应该会声色寡淡地嘲讽几句萧家这位上不得台面的表少爷。但他的声带因为爆炸严重受损,嘴角挂着血沫,没有办法发出完整的音节,只能用一贯轻蔑厌恶的眼神,在萧逸脸上来回凌迟着。
宣告他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叛徒。
天生的反骨仔。
萧逸神情冷峻,毫无感情地盯着连霁的脸,目光锋利,隐隐折射出冰冷的雪光。突然之间他仿佛想起什么,慢慢地把手枪从左手换到了右手。
连霁那几锤子,造成萧逸右手的掌骨指骨全部粉碎,整只手几乎支离破碎,再也没有复原的可能。他很努力很努力地接受了这个事实,然后艰难地适应,从此开枪或是做其他事情,都依赖左手。
但此刻萧逸决定,必须用那只基本等同于残废的右手,终结仇人的性命。
整只手掌都在剧烈颤抖,枪口颤巍巍地顶住连霁的眉心。
四围一片寂静,所有硝烟哀嚎都偃旗息鼓,只有火焰安静燃烧的声响。
他是地狱归来的修罗,周身燃遍凄艳战火。
两者对视,彼此不屑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无一人妥协。仿佛那场碎骨的噩梦再度上演,萧逸右手神经骤然剧痛起来,不停地颤,食指始终无法扣下扳机。连霁看见了,下巴高傲地昂起,肆无忌惮地撇了撇嘴角。
萧逸极力压制着神经剧痛,拼命克制着指尖颤抖,终于用右手食指,稳稳地按下了扳机。
刹那间——
脑浆血液,一齐喷涌而出,溅了萧逸一袖口。
连霁双目圆睁,死得透彻。至死嘴角都噙着微妙上扬的弧度,慢慢黯淡下去的眼神里,依旧流淌着浑然天成的优越与轻蔑。
萧逸垂下枪口,安静地望着他。
没有想象中复仇的喜悦,一分一毫都没有。
今夜没有月亮,四围树影幢幢,萧逸无端想起那个夜晚的月光,决定九百生灭的一刹那,萧存、连霁、何叙姿、萧矜……成串名字在萧逸的心头辗转,生与死这般脆弱,这世间尽是无常。
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枪口硝烟短暂散去,这些斩不尽的前尘恩怨,连同萧逸的挣扎与绝望,再度陷入新的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