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来了,馆长是好像说过,最近要来个电视台的导演踩点,帮我们免费宣传。只是我没想到,导演居然这么年轻。”魏姨露出一幅淳朴的笑着,肤色黑红,衬着牙齿格外白。
“您过奖了。”
李卓曜笑着说。
“在讲花灯?”
“啊呀,一提起花灯魏姨就感兴趣了。反正导演远道而来,给他跳一段。”
旁边的两个年轻女生走过来,甚至还拿了一把淡蓝色的花灯扇递过去。花灯表演者,手里都会有一把巨大的扇子用作道具,缀着翩然的流苏。
“您还会表演花灯?”李卓曜饶有兴趣地问。
“年轻的时候跟我爷爷学过,算半吊子吧。现在年纪大了,看见花灯还是会心痒痒。李导演,您要是不嫌弃,我就给您来一段,这也是我们独山对贵客表示欢迎的一种形式。”
“太好了,那您请,我正好开开眼,还没看过。”
李卓曜往后退,留出了中间的一片空地。
“您唱哪首?”他问。
“来个最熟的,《槐荫记》。”
《槐荫记》脱胎于耳熟能详的民间神话故事,《天仙配》。
魏姨手里舞着花灯扇,脚下踩着简单的步子,动作看起来并不怎么熟练,但她一开口,清亮的嗓音令全场都惊艳住了,是一口感情异常充沛的唱腔。
山里的早晨非常安静,静的连远处的鸟鸣都传不过来,在场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屏息,生怕发出一丁点打断的声音打断,周围几乎到了踩针可闻的氛围,只有花灯戏的调子在余音绕梁。
“他那里忧愁我这里烦闷,他那里落泪我这里也心酸……”
“我若不到凡间去,孤孤单单到何年……”
“神仙岁月我不爱……”
“任凭是海枯石烂,我一片真心永不移……”
凄切切的调子飘了出来,带着决绝,像一朵哀婉的红花挂在了檐下。
上无片瓦,下无寸土又如何,李卓曜想,天女屹立千年,也不如在爱人的肩头痛哭一晚,为了这一晚的眼泪,她从碧落追到凡间,哪怕是走到天涯海角也甘愿。
他李卓曜只是个普通的凡夫俗子,怎么就不能用尽“上穷碧落下凡间”的种种形式,来谋求长久地陪伴在爱人身边呢。
蓝色的巨型扇子还在眼前挥舞,形成了一片遮挡视线的蓝色空间,李卓曜恍然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下午,他跟周楚澜去看展,两人并排站着,沉浸在一片深浅不一的、静谧的蓝色中,他想跟周楚澜表白,却被紧紧按住那层窗户纸,最终没有捅破。
“想要和人产生羁绊,就会有眼泪的风险。”山水银是碧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