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车、粉色、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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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都是灰蒙蒙的天,像是在酝酿一场春后的暴雪。
季旸的车停在明达总部大楼下,几个高管下来迎接,一个个面容严肃,一点笑脸都没有。
昨天一大早各部门就接到通知,董事长因身体不适指派他的孙子暂代代理董事长职位,其他董事已过半数同意。
两个老总接连被带走之后,就断断续续有消息,说是这位小季总幕后推波助澜。
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的倒也不计其数,但这种直接默不作声直接朝着两个亲叔叔放冷箭的,也实在让人背后发凉。
季旸脸色很差,目光不自觉地朝着远处快要高过头顶的绿化带望去,前天梁思悯提醒他最近也小心,出门不要落单,避免人群聚集的地方,徐新越还没抓到,他是个高智商有一定反侦察意识的犯罪嫌疑人,走投无路很可能剑走偏锋。
他没有告诉她,其实最近他一直觉得有人在跟着他。
而且收到好几条境外号码的消息:给我准备八十万美金,一个身份护照,一张去洛杉矶的机票。
陌生号码:限时三天,不然后果自负。
配图是一张他夜里从梁思悯家里出来的时候的照片,还有一张梁思悯在咖啡店喝咖啡的照片,白天,镜头离她很近,几乎是隔壁桌的距离。
季旸一边回他:不要轻举妄动,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
然后他联系了警察,告诉了梁思谌,但没跟梁思悯说。
梁思谌前几天给了他一沓文件,一则英文版绑架案的调查报告,因为被爷爷压下来了,明面上是没有任何报道的。
梁思悯被绑架过,绑架她的还是她的中文老师,她因为在车上出事,曾经有过很严重的应激反应,抗拒踏上一切汽车,只有爷爷坐在驾驶位,她才愿意爬上去。
爷爷为了她,又重新尝试开车,她为了不让爷爷对汽车产生更深重的阴影,便多次主动提出想了解汽车,梁友明就把汽车拆了都给她看,教她一些工程和改装的知识和技巧。
“你别看她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她是个很好的小孩,刚回国那会儿,她跟你对着干,其实一方面不想让中文变成自己软肋,也是不想你被长辈迁怒,她表现得凶一点,那你就不算欺负她。”
毕竟两家的母亲熟识,小孩子一点龃龉和摩擦本来不是大事。
但因为她的过去,很可能会让父母心里不舒服。
那点特殊的经历他并不知道,她其实也并不太在意被嘲笑中文不好,可父母对这件事表现得格外关注和敏感,所以她觉得自己最好不要忍着不吭声。
虽然那时候还小,她已经很能洞察并关照所有人的想法了。
连他这个哥哥都自愧不如。
季旸只是觉得,许多年前发出的那一声笑,隔空扇了他自己一巴掌。
季旸回过神,大步踏入公司。
走路的间隙也不忘发消息问一句:在干嘛?
梁思悯不耐烦回复他:你一天问了我八百遍,我跟我哥在一起。
胡檐月在大厅已经等了很久了,前台告诉她,没有预约代董事长谁也不见。
她还是固执地在这儿等,等了好几天,今天终于被她撞上了。
“季总……”她穿过人群,急切地叫了一句。
季旸顿住脚步,侧头看了一眼,镜片后的目光显得冷漠而凉薄。
“季总我是新易的创始人,我叫胡檐月,我……”
林逸舟拦住了她,刚想叫保安,季旸抬了下手,他接过胡檐月的企划书翻了一眼,看到她把梁思悯的名字写在第一页,露出一丝冷笑,他递回去,然后对着林逸舟斥责一句:“哪个部门的事让人过来处理,不要什么事都来找我,我看起来很闲吗?”
林逸舟欠身:“抱歉,季总。”
他落后一步,离开人群对着胡檐月说了一句:“劳烦胡总去商务部正常走流程,我们季总不私下见客。”因为太太的事,他负责查过胡檐月,连他这个外人都忍不住生出一丝埋怨,于是阴阳怪气一句,“这里不是南城,您和我们季总的太太也不再是朋友,她以前动用私人关系给你频频行方便,后来她也很后悔,现在她回归正常生活,也请您摆正自己的位置。”
胡檐月张了张嘴:“我……”
的确,没有梁思悯,很多人她根本见不到,见到了也说不上话,没有人会在意她是谁,关心她为这个项目花费了多少心血。
一辆粉色埃文塔多停靠在楼下,下来一个女生,长腿迈下来,回身把包拎出来,副驾上的男人掐着眉心收起了平板,推开车门,骂一句:“梁思悯我再坐你的车我不是人。”
梁思悯撇撇嘴:“哥哥我觉得你口是心非。”
后头还跟着一辆迈巴赫,秘书和法务一同下来。
明达的人得到消息下来迎,忙上前两步,同梁思谌握了手:“您随便派个人就行,梁总怎么还亲自来了。”
林逸舟正和胡檐月说话,突然眼前一亮,也凑过来:“太太您怎么有空来了,我给季总打个电话。”
梁思悯抬手:“不用,待会儿我自己去找他,别打扰他了,我陪我哥来……签合同。”
她的眼神有些飘忽,出神的片刻在想手机的无名消息。
陌生号码:今晚八点前,我会杀了他,他是被你害死的。
配图是一张季旸走出老宅的照片,上面用红色打了大大的叉号。
她给警察看了,那边让她注意安全,尽量不要外出。
梁思谌侧头瞥她一眼,也不知道谁闹着非要来,自己还不好意思直接过来,处心积虑找个借口。
一个项目合同,中昇的执行总裁亲自跑一趟,明达的人说不定觉得他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