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寻年彻底暖和过来了,下炕去帮姥姥准备晚饭。
这回就剩下祝宗宁一个人在屋里发愣,消化谢寻年刚刚跟他将的那句话,弄得一脸的专注凝重,仿佛谢寻年说了什么机锋,而他此时是在参悟什么佛理。
十几分钟后,祝宗宁顿悟了。
他跳下炕,从放在柜子上的羽绒服里掏出自己手机,而后又钻回炕上,手指在屏幕上划拉几下,低着脑袋开始认真研究起来。
研究得太过认真,连屋外嘈杂声音都没听见。
村子里与城市中大不相同的一件事,就是邻里之间无比熟稔,左邻右舍三不五时相互串门,年节当下更是走动更频繁。
邓延舅舅和贺兰牧去给人家帮忙送鱼,结果捎回来了好大一包腊肠,路上还遇上前庄的人来送信,家里老人过八十大寿,请大家过去吃席。
村子里宴请的时候,送信并不讲究,更没个请柬一类,就是家中小辈串门似的去各家坐坐,顺便把吃席的时间告诉对方,就算给到信了。
邓家人缘好,村里大事小情都会来给他们送个信。
做寿的那家来送信的是家里最小的孙女,还不到二十,正在读大学,这会儿放了寒假还没开学,蹦蹦跳跳地钻到屋子里来:“范婆婆,我奶奶要做寿啦,让我来给送个信,明天中午去吃饭啊。”
邓延舅舅跟在后面,笑着问:“要不要帮厨啊?我和你大娘都有空。”
“不用啦。”这姑娘搓着冻得红红的脸,很开朗大方,“我大伯、二伯和小叔都在家,我大哥和大嫂昨儿也回来了,家里还花钱请了帮手,你们就去吃饭就行!”
“行,跟你奶奶说,我们一定去。”
“哦对了,我爸说你们家里有客人,也一块邀请他们去我家吃饭。”
贺兰牧站在最跟前,眼神征询了一下邓延家人的意思,看见站在姥姥跟前的谢寻年也在冲他微微点头,意识到村子里面应该就是这种热情好客的民风,拒绝反而不礼貌,于是就作为三个“客人”的代表,入乡随俗地答应说:“好啊,谢谢。”
祝宗宁就是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听见中屋的动静,才踩上鞋子下了炕,撩开门帘一看,贺兰牧回来了,家里还多了个他不认识的生面孔。
他已经在炕上彻底捂暖和了,连脸都透着一层粉,走到中屋就自觉地挪到贺兰牧跟前。因为人多,没敢去碰贺兰牧的手,只小声跟贺兰牧咬耳朵:“什么好啊?冷不冷,一会儿回屋子里,我给你暖一暖手。”
“人家请我们去吃寿宴。”贺兰牧给他解释一句,抄在口袋里的一双手明明是温热的,却说,“行,一会儿你给我暖暖。”
祝宗宁其实还有很多问题,比如他都不认识人家,对方为什么会邀请他,又比如贺兰牧也不认识人家,为什么要答应,但都没问得出口。
想到能跟贺兰牧牵手了,祝宗宁心跳就噗通噗通快得不正常,想不起其他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