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还有关臻。这个消失已久的人再次回到她的脑海，他会不会也知道这一切?他的离开，与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她已经学会不再抱有期待，但现实还是比她想象的更加冰冷。
“我很抱歉，在你身上发生这样的事。”钟神秀轻轻地说。她的声音拉回了郁晚冬的思绪，她抬起眼睛，看着自己一直以来的好友，忽然笑了笑:“你为什么要把这件事告诉我?”
她的笑容中含着微微的讽刺，钟神秀当然能看到，她叹了口气:“是的，除了告诉你事实之外我还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我一直以来，都想让oga能进入机甲训练中心，但是从来都是失败。这次你拿到冠军，学校势必要为你颁奖，所有人也都会看到。而你从严格意义上讲，并不是真正的alpha。”
郁晚冬猜到她想做什么:“可是其他人都要拼命掩盖的消息，你要我在颁奖的时候讲出来?”
“当然不，那样你的压力太大了。医院不是有你的体检报告吗?你只需要告诉他们，你的体质与oga相差并不大，就可以了。”
她目光恳切，郁晚冬忽然想要笑出声来：她的朋友果真意志如钢，要抓住所有可能的机会，完成所谓不可能之事。这才是干大事的人应有的样子吧？
“确实不大，尤其是现在，可能还不如oga。”尽管心里千回百转，郁晚冬的脸上依旧是淡淡的。钟神秀问:“你愿意帮我这个忙吗?”
“为什么不呢?我们一直以来都是好朋友，而且那帮老头子，我一直想知道，往他们脸上扇巴掌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郁晚冬一边笑着，一边凑近了钟神秀:“你知道吗?其实我的身体有一种能力，和某一个性别交配的话，身体里相对应的信息素就会更高一点。”
钟神秀睁大眼睛，郁晚冬问:“需要更保险一点吗?如果你想，现在就可以把我变得更加‘虚弱’一些。”
“当当然不用这样!”钟神秀也许从没有被人说过这样的话，惊诧极了，耳根变得通红。郁晚冬欣赏了片刻她难得失措的模样，微微一笑，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只是开玩笑而已。我也不想再多对自己做什么了。”
送走钟神秀之后，郁晚冬在自己的房间里坐了一会儿，起身去客厅，给郁凌霄打了个电话。
&ot;或许你今晚可以回家一趟。&ot;她的语气并不是个问句，郁凌霄在那头估计皱起了眉头，&ot;我没有空。&ot;
&ot;我有事要问你。&ot;
郁晚冬几乎不给他打电话，也极少用这样的语气说话。郁凌霄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沉默了片刻：“我尽量。&ot;
这个尽量，就让郁晚冬等到了凌晨一点。
郁凌霄踏进家?的时候，尽职尽责的宁禾正在给郁晚冬按摩肩背，他的才艺很?全，常常让郁晚冬感叹，他到底经过了什么特种培训，才变得如此胜任这份工作。尽管他的手指轻柔，力道适中，几乎要让郁晚冬睡着了——她还是在郁凌霄进来的一刻就睁开了眼睛。
&ot;你先回去吧。&ot;她对宁禾说。宁禾顺从地收回手，目光落在她身上片刻，向进来的郁凌霄问了好，便离开了。
客厅里只剩下她和郁凌霄两人。郁凌霄的肩头犹带着雨水的气息，审视地看着她。她很快站起身来:&ot;去你的书房吧。&ot;
郁晚冬想过，郁凌霄会如何应对她的问询，她并不打算拐弯抹?，她已经厌倦这样的试探，于是她单刀直入:&ot;我不是你的女儿，对吗?&ot;
出人意料的，郁凌霄竟然十分坦诚。
&ot;是的。你是我在一个孤儿院收养的孩子。&ot;
&ot;为什么?&ot;
郁凌霄观察着她的神色，微不可查地笑了笑:&ot;你已经知道了，对吗?&ot;
郁晚冬沉默以对。
&ot;你一直是个特别的孩子，这么多年来，性情沉稳，处变不惊，如果你真是我的女儿，我一定要让你继承家业，而不是去读什么文学，&ot;他点了一根烟，在?到郁晚冬皱起眉头后哑然失笑，又将烟掐灭了。
&ot;你很聪明，我一直在想，你会在什么时候发现这一点?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你已经是个大姑娘了。&ot;
&ot;我没兴趣听你说这些废话。&ot;郁晚冬的语气冷冷的。郁凌霄摇摇头:&ot;唯一的一点，就是脾气不算太好，也是，谁像你这样?大，脾气能好呢?&ot;
他俯下身，拉开书桌上的一只抽屉，将一份文件取出来，放在郁晚冬面前:&ot;你一开始并不是个alpha，你是个oga。那时候公司里研制的新药被紧急叫停，可我们投入的已经太多，只差最后一步，在此时停止，未免叫人心有不甘。既然如此，那索性就偷偷进行，那时我与我的太太失去了一个孩子，正好给我一个领养的理由。&ot;
这份文件正是郁晚冬原先曾经看到过的出生文件。她想起那时候听到郁凌霄和郁夫人吵架，郁夫人说:&ot;我已经没有孩子了!&ot;
&ot;可你为什么非要收养我?&ot;郁晚冬问，&ot;一个实验品而已，你有的是地方来安置我。&ot;
&ot;我知道，这是一个不合伦理的研究可我除了是个商人，还向往科学，不要说这项实验一旦成功，背后会有多大的潜在市场，&ot;郁凌霄露出一个微笑，&ot;我做出继续研究的决定是出于种种考量，但这不代表我完全没有人性。我想，既然我剥夺了你作为一个自然人生活的权利那么我愿意给你富足的一生。&ot;
这个答案完全在郁晚冬的意料之外。她有半晌的失语:&ot;我是否该尊称您一声慈善家?&ot;
&ot;不必这样冷嘲热讽，这确实是我真实的想法。&ot;
&ot;你就这样告诉我，难道不怕我透露出去?&ot;
&ot;你会吗?&ot;郁凌霄反问。
&ot;我为什么不会?&ot;
&ot;从你第一句开??山，我就知道你不会。不，从你居住在我眼皮底下这么多年我知道你不会，&ot;郁凌霄注视着她，&ot;你毕竟是我名义上的女儿，我了解你，你很务实，接受能力很强，不会为一些要花大力气却收效甚微的事情费心。以前关臻照顾你，你不自然几天也就适应了，从小开始吃药，你也不哭不闹，明明机甲成绩优秀，学校说不允许你参赛，你就也默认这样的形式，现在我把你的管家换掉，你依旧一句话也没有说。晚冬，你是个非常好相处的人，几乎是逆来顺受你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因为你知道，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ot;
郁晚冬沉默着。
这一刻，她心中忽然涌起极其强烈的悲伤，不为任何人，只因为她知道，郁凌霄说的是对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就变成了这样一个人，不会为任何事牵动自己太多的心力，不追求什么，因此也不会失去什么。有人说她冷漠，怪胎，格格不入，可她难道原本就是这样吗?
郁晚冬觉得十分疲倦。
&ot;以后你依旧会是郁家的大小姐，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ot;郁凌霄保证那样对她说，随即站起来向?口走去，经过她身边时顿了顿脚步，对她说:&ot;晚安。&ot;
郁晚冬忍不住笑了。这是她有记忆以来，郁凌霄第一次对她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