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拉黑了。
窗外天继续黑,雨声淅沥,心头也在下雨。
他也被淋湿了。
……
隔日。
深浓的夜里,陈念薇身体一个抽搐,瞬间从梦中惊醒。
她重重地喘着气,盯着黑洞洞的天花板,胸膛上下起伏着,整个人难受得不得了。
她做了个噩梦。
梦里全是雪烟的画面,她们一起上课。
放学后,回家的路上,雪烟和她有说有笑的,忽地冒出一句:“薇薇,好累啊,我不想活了。”
陈念薇毛骨悚然,呼吸一停,被这句彻底钉在原地。
还来不及反应,一个人突然冲过来,手里持刀,往雪烟脖子上砍了一刀。
雪烟的身子软软倒下,血流了满地……
那蔓延开的红,鲜艳又淋漓,刺着她的眼帘。
陈念薇快吓死了。
下一秒,那人转过脸来,陈念薇惊恐地发现,她竟然长得和雪烟一模一样。
好晦气的梦。
陈念薇心惊肉跳,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浑身都压抑,呼吸都快缓不过来。
过了会,她下意识摸出手机,屏幕一亮,凌晨三点。
陈念薇皱眉,抹了把额头的汗,这会瞌睡虫全跑了,睡意全无。
明天就是周末,本来约了魏婷婷,要出去早起看画展的,十二点躺下的,这才睡了几个小时,就睡不回去了。
怕明天会迟到,陈念薇给魏婷婷发了条消息,让她明早起床,记得夺命连环call自己。
其实魏婷婷也不靠谱,经常自己都睡过头。
陈念薇不放心,又定了十个闹钟,这才去看未读消息,除了班群和对象,平时也没什么人找她。
陈念薇一一看完,发现雪烟两天没回她消息了。
一开始,陈念薇只是问她“周六婷婷说看画展,你要不要去”,雪烟没回,她也没太放心上。
直到昨晚,她有些不安,问了下魏婷婷和任茵茵,都说雪烟也没回她们。
陈念薇觉得不太对,忍不住发了句她曾经问过无数次的话:【小熊今天想过河么?】
这暗号,只有她们知道。
小熊今天想过河么?
——想。
这意味着,雪烟的情绪没什么问题,她的状态是正常的,一如往常地生活着。
事实上,雪烟的情绪向来稳定,大多数时间,她都是自我消化,不想给任何人麻烦,也怕把负面情绪传给别人。
如果她的回答是不想,那就说明,她不对劲了,但还有活下去的念头。
那陈念薇就会立刻去找她,像以往的每一次,她会抱着她,和她说话,没有间隙,或者,陪她吃东西,看一场有关幸福的电影,短暂地止住现实的阵痛。
这是她们之间心知肚明的信号。
陈念薇熟极而流,在恐慌失去雪烟的边缘中,早就练出来了。
她每一次都能成功。
可唯有一次陈念薇最恐惧,她发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了。
——那是雪烟的第一次自杀。
雪烟的父亲是在福利院长大。
雪玉树不知道父母是谁,从小就摸爬滚打,顶着别人嘴里“野种”的名号,在脏巷里靠着拳头混乱地长大的。
他天生聪明,靠着极强的能力和自律,十年寒窗,终于考上重点大学,又攻读医学专业,踩着无数学生的尸骨,从残忍的应试制度,生生杀出来一条血路来。
物质稳定后,他向初恋裴秀颖求了婚,然后生儿育女。
他是个称职的丈夫,将风雨护在家庭外,给了雪烟和妻子相对稳定的生活。
雪玉树去世后,裴秀颖全职太太当久了,毫无长处,又不愿意吃苦,一直坐吃山空。
她害怕未来无所依仗,迅速攀了个高枝,傍了个也死了老婆的大老板,一跃成为了豪门富太太。
她老谋深算,林季同也是个人精。
婚前就拟好了协议书,除了明面优渥的生活,和豪门太太的虚名,婚前财产全没她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