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叶随风荡,垂着他的黑发,半张脸落了光,陷入阴影的轮廓棱角分明。
眉棱凌厉,鼻梁高挺,下颌坚毅流畅。
雪烟抚着胸口,惊魂未定,“你上来干什么?”
“刚忘给你东西了。”
他散漫地勾唇,反复拨打火机,“咔嚓”“咔嚓”,一下又一下,磨得她心里又慌又燥热。
雪烟怕他又会干出石破天惊的事来,咬了下唇,语气莫名有点羞,“什么啊?”
陆京燃右手抄进兜里,似乎在摸索些什么,动作时,手臂上肌肉线条流畅。
雪烟猛地想起,他拥抱她时,胳膊的温度和硬度,烧得人心里直发痒。
她连忙垂下眼睫,不敢再看他,“你在找什么呀?”
几秒后,陆京燃掏出个小盒子,抬手扔给她。
雪烟连忙伸手,手忙脚乱接住,低眼一看。
是个粉色的小药箱。
里面全是药,除了基础药,剩下的全是过敏药。
口服和外涂都有,琳琅满目。
雪烟心被撞了一下,呼吸微乱,喉咙像被糊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整天生病,夏季容易过敏,提前买了,有备无患。”
初夏炎热,蝉鸣不歇。
他说的话在风中飞,吹着她半卷的长发。
他微顿,笑容天生就痞,“最好以后都用不上,我就省心了。”
雪烟的心跳猛地乱了一拍。
耳边是蝉声,心头也像有无数的蝉在呼喊黄昏。
阳光炙热,风声呼啸,何止是一整个盛夏的耳鸣,是她心里小鹿撞得蹄乱,是心跳的声音。
“雪烟。”他出声。
陆京燃起身,树枝发出“嘎吱”的□□,风灌满他的衣衫,浑身折线分明。
他偏头看她,眼神漆黑专注,“今夜梦里得有我。”
雪烟脑海一片空白,只胡乱地回:“我尽量。”
少年微怔,又笑得蔫坏,“这么听话,好乖啊你。”
雪烟猛地回神,整个人臊得发慌,“我没……”
没等她说完,他干净利落往下跳,“行了,不逗你了。”
稳当落地后,他直起身子,背对着她,伸长了手,懒散一挥,“明天见,小病猫。”
雪烟站在窗前,看着他的背影消失。
发呆半晌,她僵硬迈了两步,直接往床上一躺。
灯如蚕茧,光线昏黄,雪烟盯着手上的药看,又想起了生日收到的那双定制舞鞋。
他似乎永远能注意到,她需要什么。
雪烟抬起手,抚了下自己的眼睛,想起在他怀里温暖的体温,以及糊在他衣服上的鼻涕眼泪。
他这都不生气。
这么坏脾气的人,怎么会温柔成这样啊。
雪烟咬着唇,直起身来。
忽然间,有一个想法忽然从心底破土而出。
——她想和他在一起。
她想拥有他,想和他一起上清北大学,想和他待在一起,做什么都好。
不知道哪天开始,不声不响地,她就喜欢上他。
在她贫瘠的人生里,第一次出现这么炙热的阳光,他像团火,将寒冷的严冬烧成另一个春天。
她心里的不毛之地,从此海沸山摇,万象更新。
有一株小小的绿芽钻出地面,她没舍得掐灭,由它万物自化,最终长成参天大树。
即使爱情潮生潮灭,她是不是也可以赌一把。
她曾经心如死灰,见风就溃散。
那些人那些感情,全没她的份,无所依仗,所以才形如行尸,不敢奢望太多。
但他是陆京燃,他不像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