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凡渡:“……”
有你真他妈是我的福气。
隔壁沈家。
到家后,黎晚柔就去了厨房,戴上了围裙,开始给两个孩子做饭。
沈念星领着沈悠悠去了书房,按照舅妈的要求,给沈悠悠补高中物理。
沈悠悠这孩子哪哪都好,就是物理不好,偏科偏的厉害,满分一百她只能考四十。并且她对物理这门学科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一看到物理题就头晕、犯困。还没学两道题呢,她就开始抠橡皮了,比往羊肉汤里面抠泡馍还抠得精细,把沈念星气得不行:“你认真一点呀,物理很重要,而且你也不能一直这么偏科下去吧,两年后的高考怎么办?”
沈悠悠也很委屈:“我也不想选物理呀,我妈非要让我选,说是以后上大学好报志愿。但我一点都不喜欢物理。”
沈念星:“那你都已经报完了,班也分了,现在还能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沈悠悠毫无学习地积极性,索性直接抱着胳膊趴在了桌子上,歪着脑袋看着自己表姐,“你别教我了,容易把你气出病。”
沈念星:“……”
你真是有自知之明。
沈悠悠眨了眨眼睛,八卦兮兮地问:“你跟隔壁的那个帅哥哥怎么样了?你们俩在一起多久了?”
沈念星简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谁给你说我们俩在一起了?胡说八道!造谣生事!”
沈悠悠:“我爸说的。我爸还说他经常能看到隔壁的那个帅哥哥蹲在咱们家的花园里帮奶奶除杂草。奶奶最心疼她的花了,帅哥哥真会对症下药。”
沈念星:“……”
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话。
她才不屑于和周凡渡有点什么关系呢,提起他就来气!
沈念星索性换了话题:“姥姥刚做完手术,现在还在医院呢,在icu,只能每天下午两点到两点半之间去探望,你明天要跟着我一起去看看她么?”
要是当着舅妈的面,她肯定不敢说这种话。舅妈不在,她才敢斗胆问问自己表妹。
沈悠悠想了想:“我也想去看奶奶,但是我怕我妈生气。哎,你也知道,我妈和爷爷奶奶的关系不好。但是也不能全怪我妈呀,我妈也不容易。我原本还应该有个弟弟呢,后来都没有了。”
沈念星无话可说,只得回了句:“那行吧。”又言归正传,“好了,别说闲话了,赶快学习!”
沈悠悠不情不愿地坐直了身体,撅着嘴巴,兴致恹恹地看向了满目红叉的物理卷子。
差不多过了有一个小时左右,黎晚柔敲响了书房的门,喊她们俩出来吃饭,顺带着问了沈念星一句:“你妹妹学习态度怎么样?是不是不好好学?”
沈悠悠立即看向了沈念星,眼神中满是恳切与哀求。
沈念星斟酌了一下措辞:“学习态度还行,就是基础不太好,我建议给她找个一对一的家教,把学过的内容再稳固一遍。”她不是在告小状,是真的觉得沈悠悠需要一个家教,趁着年级还不高赶紧好好地给她补补物理,把基础打牢,不然以后想补都没法补,太影响高考了。
黎晚柔点头:“我也这么觉得,她还说不需要,就是不想学!”
沈悠悠气呼呼地鼓起了腮帮子,冷悠悠地瞟了自己表姐一眼,开启打击报复:“真羡慕表姐呀,表姐上学的时候有隔壁的帅哥哥给她补课,我都没有。”
沈念星:“……”
我刚才就应该建议你妈给你补全科!
她们才刚刚在餐桌旁落座,门铃又响了,沈念星立即去开门,是舅舅回来了。
沈南山回来的匆匆忙忙,进家门后什么都没说,直接朝着厨房走了过去,同时询问黎晚柔:“饭菜够不够?老爷子在医院不回来,外面的饭他又吃不惯,我得给他打包过去。”
沈念星的心脏猛然一提,预感到了不妙。
黎晚柔的脸色顿时就阴沉了下来,直接把筷子一摔,冲着沈南山质问道:“你怎么不问问我做饭累不累呢?我不是你们家人?是你们家的仆人?是空气?”
沈悠悠也不敢说话,屏息凝神地看着她爸。
沈南山无奈地叹气:“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计较这个?老妈命都快没了!”
黎晚柔猛地一拍桌子,直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冲着沈南山吼道:“我当年命都快没了的时候你在哪呢?你爸妈在哪呢?五个月了!我都怀孕五个月了,你姐又闹自杀,你们家人没一个人管我和我女儿。我从那么远的地方嫁过来,你是怎么对我的?下着大雨让我自己去幼儿园接悠悠回家,差点儿就摔死了,你在哪儿呢?你们家人在哪儿呢?现在反过来让我不计较了,我凭什么不计较?我儿子命都没了,我凭什么不计较!”
说着说着,黎晚柔就哭了,边哭边控诉,字字泣血。
沈悠悠也哭了,低着头,抽抽嗒嗒地流眼泪。
沈南山也红了眼眶,他也知道自己对不起老婆孩子,但是他姐没了,老爹年纪大了,老妈还在重症监护室,他能怎么办呀?他还能怎么办呀?当年,要不是他带着月月出去玩,月月也不能被坏人绑走,他姐也不会疯了……
一切都是那样的无力。
谁都没有做错什么,却都得到了不公正的惩罚。
沈念星忽然很痛苦,像是有一条缎带缠在了她的脖子上,不断收力,试图把她勒死。
那股驱使着她蹬上大坝的负罪感再度弥漫了她的内心: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因为我,贺予城不会拖着不离婚,妈妈早就解脱了,这个家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我就是个害人精、拖油瓶。
她也不想继续成为大家的牵挂和累赘了,更不想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们互相指责、埋怨、怨恨,这会令她感觉痛苦和窒息。
不如一走了之。
说白了,她又想逃避了。
周凡渡说得没错,她就是不愿意面对当下的糟糕事实,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就算是想解决,她也没有那个能力去解决几代人累积下来的恩怨。所以她彷徨、迷茫、无助、不安,只想尽快找个地缝钻走,钻到一个没有烦恼和压力的空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