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2/2)

顾意弦想到什么,抬头看向监控摄像头。

她攥了攥手心,朝前方迈步,葛柔小声让她别过去,她没听,当看到红外线的终点分别标记司机与葛柔的太阳穴和前额,她再次看了眼摄像头,试探伸出手挡在葛柔前额的位置,红外线消失,然而当她收手,红外线又立刻射向葛柔的前额。

所有警戒唯独对顾意弦失效。

不知该无语还是庆幸江枭肄把她设定成绿色通行那一类。榆宁为什么突然进入备战状态无从知晓,既然畅通无阻,正合她意。

她安抚葛柔告知她安静等待,之后回车里拿包走向榆宁大门,电网红灯灭,铝合金路障缩回地面。

通荫山庄除提前预约或警车,所有外车一律严禁通行,顾意弦试着约了几辆抬高价格至五倍都没人愿意接单,她看向望不到尽头的林荫道重重叹气,幸好没穿高跟鞋。

灌木树篱郁郁葱葱,日光被枝桠打碎,地面光斑浮动。

静谧的绿,她想起那双眼睛,以及许多对视的画面,正当心中升腾怅然与不舍时,视野尽头出现纯黑,并以极速朝她驶来。

不到一分钟车在身边停下,乌尼莫克的车厢门缓缓打开。

“弦弦。”

江枭肄低磁嗓音穿透摇晃的树影直击耳膜。

顾意弦低着头缄默不语,甚至没心思想称呼改变的理由。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往后退,一只手扶上肩。

就是这只手吗?

她不自觉抖了下,那只手抚上她的腮颊,用指节摩挲她的皮肤,温柔的,带着热意的,她侧头抗拒触碰。

“你在怕我。”没情绪的声音,陈述句。

江枭肄还是这么敏锐,一眼就能洞悉。

顾意弦咬唇摇头。她的下巴被他用两指捏住,向上抬,他逼迫她直视他。

江枭肄的五官在明暗交接处。左边眼眶深陷阴影,右边迎光亮,瞳膜透彻像碧绿色的玻璃。

他垂睨她,轻描淡写地问:“那为什么不敢看我?”

他依然穿着整洁熨帖的西装,领口的温莎结雅致,每处一丝不苟。

谁能想象邮件内容描述的竟是面前这个人。

【江枭肄在柬埔寨是西港闼帕集团的小公子,十二岁弑母。】

【以前的闼帕集团在柬埔寨势力极大,控制西港黑色产业链,不止涉及情色、赌博行业,在腐败官员保护伞下为金三角缅北一带提供毒品中转站,军火交易,现在洗白从事合法行业、进入高端领域改名为隆远集团,是柬埔寨娱乐产业的龙头企业,其首目李致远被授予勋爵】

【江枭肄其母tabitha leyva(泰贝莎莱瓦)墨西哥人,据说是墨西哥贩毒集团送去的联姻对象,她是李致远第四位夫人,李致远与江坚秉关系好如亲兄弟,江枭肄从小被李致远以接班人培养,十二岁在西港一家娱乐会所用一把刺刀插入莎莱瓦心脏,后被江坚秉带回国】

顾意弦自认道德观念不强,信奉睚眦必报那套行事准则,但弑母这种事绝不会做。

禽兽披上外皮伪装成人,她怎么能相信残忍杀死生育自己母亲的“人”,怎么能相信他的巧舌如簧,亦或他表现的偏爱与感情,她甚至怀疑若一切暴露,他会毫不留情将她除掉。

“弦弦,”江枭肄依然有耐心,执起她的手,“先跟我回榆宁。”

顾意弦仿佛被满是血污的手沾染,她一惊,猛地甩开,“别碰我!也别这么叫我!”

他也不恼,目光沉静,缓慢而稳定地说:“万女士,我这两天的心情不太好,不想在外面因未知的事争执,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第一,上车和我回家,第二,我把你扛上车回家。”

“结果都一样的叫什么选择?”她反驳。

江枭肄再次捞起顾意弦的手,不容反抗的力道,“万女士向来聪慧,懂得如何审时度势,通荫山庄你走不出去。”

他的口吻温和,“现在乖一点,不要惹我生气,好吗?”

死男人不装了是吧,顾意弦想骂人,但她确实跑不出去也打不过他,而且她怂了。

非常致命的问题,若邮件为真,那么她与江枭肄完全不在同一量级,柬埔寨因贫富差距大,无序混乱,充满暴力危险,她旅游都从不考虑,他却在犯罪集团出生。

“四哥,”得争取主动权,顾意弦挽上他的臂,“你为什么不高兴啊?”

“碰见条疯狗。”他拉着她到车门,抬了抬下巴。

“”

顾意弦乖乖跟江枭肄回到榆宁主楼,他将她带到音响室,说听听歌放松心情。

江枭肄脱掉西装外套与马甲随手挂在衣架,两指扯住领带结拉下来一并扔过去。

他抽出根卷烟含在唇间,缓步走到木架,“想听什么?”

顾意弦站在门口,满脑子都是怎么才能跑掉,“随便。”

他取出一张印有张曼玉和梁朝伟的纸盒,慢条斯理打开包装,将紫色胶片放置于唱片机。

小提琴拨弦,悠扬乐声滑动。

电影花样年华的曲目《yuji’s the》。

江枭肄拎了一瓶酒,走到沙发坐下,繁复米白花纹称得他衣裤更加浓黑。

吞吐间,烟圈变成白雾弥散开。

“过来。”他懒倚在靠背,见她无动于衷,轻轻拍旁边的位置,眼神锐利。

无言的威胁,顾意弦不情不愿坐过去,离他远远的,靠在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