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节(2/2)

进入人来人往的大厅前,他停下脚步,帮我整理了下耳边的碎发:“如果你实在不愿意,我就送你回家,或者你笑一笑,不要让我难堪。”

我连强笑都笑不出来,而这种表情似乎愉悦了对方,他径直把我带进了宴会大厅。

看到晚宴人群的那一刻,我刹那明白了他带我来的目的。

宴会上有很多穿靛青色军服的军人,也有穿黑色军服的秘密警察,其中最为惹眼的当属被宾客环绕的乔纳森家族,海涅·乔纳森、比尔·乔纳森,他们的大哥、三哥,还有迈克·史密斯都在这里。

还记得我参加乔纳森家宴时,迈克·史密斯以未婚妻的身份把我介绍给了家族成员,此时此刻我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会引来怎么样的目光和议论。

格林大概很有身份,许多宾客主动向他问好,尤其穿黑色制服的人,我还见到了两个意想不到的熟人,已经肄业的大学同学布朗特和哈里斯,他们似乎很惊讶,坐在远处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我。

格林把我带到一张餐桌前,按着我的肩膀坐下,在我耳边低语:“你觉得这个宴会怎么样?”

“很隆重。”我干涩地说。

“在这里见到乔纳森是什么感觉?”他单手撑着下巴,微笑着问我。

“我和乔纳森已经没有那种关系了。”

“是吗?那你觉得他们看到你坐在我身边会怎么想?”他柔声问。

这个男人无疑有着英俊潇洒的外表和绅士儒雅的举止,那双眼睛眉目含情,当他带着笑意凝望你时,就像双目中聚满了星光一样,如果不是刚刚挨了一巴掌,连我也会感到迷茫。

他伸出手,把我耳边的长发别到耳后,然后缓缓靠近,吻了我的脸颊,另只手在我胸口来回摩挲,小指上的黄宝石戒指在烛光下晶莹闪烁。

我觉得头脑有些发昏,迷茫的视线中,似乎所有人都在看我,我甚至无法分清他们的面容,就像一张张陌生又讨厌的脸孔。

“您做这种事不觉得无聊吗?我对乔纳森家族而言只是个无所谓的女人。”我颤抖道。

“呵呵。”他低沉的声音像醇香的美酒,在我耳边轻吟:“无所谓?我可不这么想,每个人都有心爱之物,有时候甚至太过心爱以致小心翼翼,你说如果我当面把这心爱之物毁了会怎样?”

“你到底想干什么?”

“那是我第一次见你,你在台上唱歌,唱《月亮湾》,你把所有的男人都迷倒了,每个人都在打听你,我还以为你是剧团的小明星呢,原来那个时候你也把乔纳森迷住了吗。”

“你究竟在想什么?我……”

他抓着我的脖颈,直接吻了上来,强行吻了许久后,笑着拉开距离,对乔纳森扬了扬下巴:“看看他们的表情,多有意思。”

我忍不住捂住嘴巴,下唇被咬破了,嘴里满是血腥味。

而他愉悦地笑了,又握住我的手亲吻了一下:“你真迷人,去台上表演一曲吧,唱《月亮湾》。”

“我……”

他打断我,嘘声道:“还记得吗?我让你干什么你就乖乖干什么,否则会有什么后果?还是……你以为有谁会来救你?如果他们有心帮你,早就来了不是吗?别妄想了,他们没有那个胆量,也没有那个本事。”

我下意识地望了望乔纳森的方向,他们看上去那么远,那么模糊。曾经以为被帮过几次,就会一直受到保护的我实在太可笑了,居然还自以为是地产生了某种安全感。

从小就告诫过自己,别人是靠不住的,要依靠自己。可最终我居然在不知不觉间也渐渐习惯了依靠别人,我嘲讽地想着,这是不是女人的天性呢?下意识就把自己归为了必须要依赖别人生存的那一方?

我甚至还产生了某种怨恨,怨恨那些说着喜欢我,却在远处无动于衷的人。

这怨恨实在太可笑了,所以我只能笑着擦掉了眼角的泪水,站起来说:“我已经很久没有唱过歌了,希望还能令您满意。”

我提着裙子走向了舞台,光芒很刺眼,于是又抑制不住地流下泪水。

以前跟凯洛林女士学习唱歌跳舞,一直都觉得那是很快乐的事,也从不觉得靠自己吃饭的歌星和舞女有什么低下之处,这是第一次,我觉得站在台上演唱充满了屈辱感。

原来努力学习没有用,考入大学没有用,经营工厂拼命赚钱也没有用!这是一个无论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出来的世界!我就像一只蝼蚁,连自己的人生都无法把握。

舞台上光芒万丈,而台下一片漆黑。

我站在台上唱歌,满口缠绵悱恻的靡靡之音,眼前却不知为何出现了一双晃动的小脚。

那双小脚穿着姜黄色的袜子,有一只白色的蝴蝶正围绕着这双脚转来转去。

那个春天,杰西卡对曾我说,安妮,你是一个勇者……

此时我突然好想问问她,当勇者也无能为力时,是不是只能像你那样走上绝路了呢?

《月亮湾》本就是一首抒情伤感的情歌,所以演唱过程中流几滴泪也不算奇怪,结束时还获得了十分捧场的欢呼和掌声。格林·休斯顿甚至走到前台,十分绅士地牵着我的手,把我扶下了舞台。

整个晚宴期间,他一直对我收手动脚,间或露骨地亲吻我的发丝和脖颈。

我问他:“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种事,不怕别人议论你吗?不怕你的妻子知道吗?”

他笑着摇摇头:“就是不怕才这么做啊,我在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情妇。”他用一根手指从我的胸口顺着手臂一直划向手心,又在手心处轻轻打了个圈,“从今夜起,你就属于我了。”

说着他起身,向我弓起手臂:“我有些等不及了,我们走吧。”见我不动,他又用一种带着威胁的口吻说:“安妮,别让我说第二遍。”

之后我像个人偶一样被他带上车子,来到一幢奢华的公寓里。

“去洗澡。”他命令道,又随手丢给我一条不知道是哪个女人的睡裙,那裙子半透明短到腿根。

我知道会发生什么,甚至想过偷偷藏把刀,但结果不外乎两种,要么刀被夺下,受他摆布,要么刺死他,自己再被判处死刑。

可我不想死,我凭什么要因为这种畜生失去一切甚至生命呢?我根本不想像杰西卡那样烈性地直面绝境和死亡。

我不是杰西卡,如果被欺凌被侮辱,尊严和正义都没用时,那就让它们去见鬼吧,活着最重要,真正的勇者不是要直面死亡,而是要直面生存。

我这样说服着自己,走进了浴室。

洗完澡后,我在浴缸里泡了很久很久。我担心他会进来,所以锁了浴室的门,但这么长的时间里,他没有敲过门,也没有催促我,不知为何,我越来越紧张,不时张望一下门口,仿佛下一秒他就会冲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