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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啊，林姐，今天下午我们要和企划部开会，会议资料我给您发过去了。”下属小宋说道：“哦，对了，还有蒋总，让您上午抽时间过去一下。”
林瑶点头，又问道，“腾达那边的案子怎么样了？”
“小张已经把报告做完了，刘主管检查说没什么问题，今天早上先带人去腾达那边对接，顺便见一下那边的新对接人，一会儿回来让他给你汇报吧。”
周一的上午总是格外忙乱，等手头这些着急事儿解决完，眼看着已经快到11点。
林瑶想起来蒋绍找她还有事儿，想是要听她汇报腾达的最新进展，忙不迭拿了资料，去了蒋绍办公室。
说起来，蒋绍在林瑶这里有着很复杂的身份。
他是她的学长，曾经的主人，现在的顶头上司。
这关系有点混乱，但是林瑶实打实的在蒋绍身边陪了10年，自认为对蒋绍的了解甚至超过蒋绍的母亲大人。
毕竟这些年，就连母亲节的礼物也都是她负责安排的。
从见到蒋绍的第一时间起，林瑶就察觉到，他今天不是很开心。
林瑶把要汇报的工作汇报了，需要蒋绍拿主意的部分也都请示了，却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问。
她凭什么问，他开不开心的，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正事儿说完，蒋绍给林瑶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茶：
“昨天，清清有点冒失，挺不好意思的。”
林瑶大方的笑了笑，把这杯茶喝了，只淡淡说了句：“没关系。”
她能说什么？
和她的前主人讨论现任小女友吗？
蒋绍见她不说话，也有些沉默，又往林瑶的小茶杯里倒了茶。
林瑶下意识伸手去拿，手臂往前伸，西装袖子下露出了一大块肉色的肌肉贴。
蒋绍明显是看见了，也当然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但是很绅士的没有问，林瑶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手，也没有刻意的去捂。
蒋绍不知道想了什么，突然开口，说了句很莫名其妙的话：
＂小瑶，你最近还好吗？”
这话有点突兀，也怎么听都有一种暧昧劲儿，林瑶有点不自在，因为蒋绍很少用这种语气问她。
“嗯，挺好的，等手头这个案子跟完，我想把这两年攒得年假都用了，去国外玩一圈。去非洲看狮子，去北极看极光什么的，您不会不给我批假期吧。”
林瑶的笑容很得体，说得也坦荡，完全无视掉之前蒋绍话里的暧昧，意思也表达的挺明白的。
蒋绍笑笑，随即又说：“当然可以，辛苦你了，这么多年。”
随后，蒋绍还是把话题再次引回到暧昧的区域：
“小瑶，这话说来可能有点冒昧，但是我最近经常会想起在碧溪苑的那阵子，偶尔也有些后悔，这些年有很多对不起你的地方，当初应该对你好一些的。”
林瑶真没想到他会说这些，忽然有点怔愣，胸口一块地方堵得很厉害，可脑子还是反应得很快：
“蒋总，周总带的那个酒不会是假酒吧？你这是怎么了？”
她说话的时候，甚至是带着有点做作的开玩笑的表情。
“林瑶。”蒋绍有点无奈的喊了大名，“我没跟你开玩笑。”
林瑶看他说的正经，强行压住胸口涌出的其他念头，平平稳稳接了一句：
“蒋总，其实你一直对我挺不错的。”
这话倒也回答得真心诚意。
蒋绍沉吟了半晌，忽然很认真地说：
“小瑶，好好找个男朋友吧，找个靠谱的，值得托付的人，别让我担心。”
林瑶的心中像堵了一个泰山，压着她喘不过气来，她偷偷的掐了一下自己小臂内侧的嫩肉，试图用疼痛来强行稳定情绪。
蒋绍你真的很过分，你现在凭什么担心我？林瑶苦涩地想。
这么多年的职业生涯到底让林瑶练就了一身过硬的“强撑”本领，几个呼吸间她已经恢复了表面的镇定，居然还能挤出一个有些桀骜不驯的表情来：
“蒋总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还催婚呢，您自己马上老婆孩子热炕头了，现在看不得我潇洒浪荡啊。”林瑶眨眨眼，笑了一下：“就非得让我也体会到婚姻的幸福呗。”
听了她这话，蒋绍低头，扯了扯嘴角，又叹了口气，清清淡淡的说：
“算了，就算结婚也未必都如意，我不劝你了。”
他什么意思？什么叫未必如意？
这话听进林瑶耳朵里，就明显话里有话了。
但是林瑶不接茬，完全不想打听蒋绍的八卦，心想万一你非要跟我说和你女朋友之间的家长里短，我就用“哦哦，呵呵，嗯嗯”来敷衍你。
可蒋绍却摇摇头，没提自己的事情，只是认真地对林瑶说：“不过，我也没有别的意思，确实希望你能幸福。”
林瑶把茶杯端起来，喝了一口：
“托您的福，我现在挺幸福的。”
这话里并没有嘲讽的意思，但是脱口之后两个人都陷入了一阵沉默。
林瑶把茶杯在茶台上端端正正摆好：
“蒋总我十分钟后约了人吃饭，您这边如果没什么事情，我就不打扰了啊。”说完，从沙发上起身，就要告辞。
蒋绍知道她这是想跑的意思，有点无奈的皱了皱眉头，后又虚虚指了一下林瑶的手腕：
“你最近，还去白桃……那里吗？”
林瑶下意识的把自己的袖子扯了扯，很不自然的放到了身侧。
但是转瞬间，她又觉得自己没有藏起来的必要，蒋绍比谁都清楚那下面到底是什么，自己这个动作反而显得“掩耳盗铃”。
林瑶抬头，眉眼弯弯，笑靥如花回答：
“偶尔吧，那里让我觉得很放松。”
蒋绍终究是没再问什么了。
林瑶离开蒋绍的办公室，快走了几步，没有进电梯，闪身进了角落处的消防通道。
消防通道里有很小的窗户，不是完全暗的，可也不怎么亮，林瑶的高跟鞋在水泥楼梯上踩出有节奏的回声。
现在这个昏暗的楼梯间就像是她的安全区一样，因为她从刚刚进入这个空间开始，眼泪就不受控制的噼里啪啦往下掉。
林瑶往下走了好几层，快到4楼的时候，下层楼梯角落出现一个有了很多擦痕的铁皮水桶，里面有半桶水，上面飘了几个烟头。
这当然都是公司里的烟鬼扔进去的。公司正式的吸烟区在二楼阳台上，但是那里总是有人进进出出，碰见认识的人还要打招呼，有些同事懒得去，都是偷偷摸摸来消防通道里面抽烟。
今天这里很安静，林瑶在上面半层的地方站定，面向窗户，靠着墙，掏出衣兜里面扁扁的烟盒。
薄荷烟味随即充满了鼻腔和口腔，熟悉的味道让她觉得安心，她深深的吸了一口，稳定了激荡的情绪，觉得今天的自己真是弱爆了。
她有些自我嫌弃的心想，为什么她总是因为蒋绍随随便便的几句话，就能彻底破防。
什么叫希望她幸福？什么叫这些年辛苦了？
什么叫之前应该对她好一点？
蒋绍自己恋爱幸福了，于是开始对她也产生愧疚之情了吗？
不过他没说错，蒋绍以前确实应该对林瑶好一点。
因为以前的蒋绍，实在是个很恶劣的玩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