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清河没搭腔。
绪自如看他这副模样就来气,他抬手指了指院中站着仍旧在跟旁人讲述过往的秒音仙:“怨上了心头,人就会失了本心,入魔障,被执念所扰,师兄你知道吗?”
宴清河盯着院中的仍在言语的秒音仙看了片刻,开口替秒音仙解释道:“她从出生时,亲生母亲便疯。
跟着失心疯的母亲接回母亲家族中,又被家族中人所不喜,等到三岁失心疯的母亲陡然清醒当着她的面跳井而亡。”
绪自如挑了挑眉:“意思是我没她惨是吗?”
宴清河似乎有些不喜绪自如这副全然能够无视他人苦痛的模样,他眉头微蹙:“后被母亲家族人送去苗疆做药人,心中有怨确实难消。”
绪自如双手揣在袖口,闻言直笑:“那怎么办,佛不渡她你渡她?站在旁边替她惋惜有何用?”
宴清河轻飘飘地瞥了绪自如一眼。
绪自如笑容可掬:“你渡不了她,你只会说。”
他笑得眉眼弯弯,看起来憋了一肚子的坏水,“她你渡不了,但是你可以渡我呀师兄。”
宴清河在绪自如的眉眼中突然就回想起了些前程往事,很多年前绪自如也是这样,向来喜欢口无遮拦地撩拨他。
他眉目微顿,绪自如双手揣袖,用手肘撞了撞他的胳膊:“师兄,你知道我住哪间吧?活菩萨,待会儿此间事了了,要不要来我房间拯救一个迷失的灵魂?”
绪自如从小到大一张嘴皮子厉害,能把天极门上上下下几百口人说的跳脚要揍他。
宴清河此人又最是方庄端正,绪自如把别人撩拨出火星来,到宴清河这也不过一个轻飘飘的眼神。
宴清河心里未起丝毫涟漪,他甚至还伸手替绪自如拍了拍歪歪扭扭的袖子,而后说:“我见你似乎有些困倦了,不如先回去歇了?”
何大善人(六)
绪自如闻言啧了啧,他后退了小半步,还略带嫌弃地拍灰般拍了拍自己的领口。
“哪有这样的道理,我辛辛苦苦把戏台子搭好了,能不把戏看完吗?”
宴清河闻言眉头微微蹙起,他一会儿觉得面前这个绪自如是个自己不曾认识的陌路人,一会儿觉得几年时间未见对方跟自己记忆中的人已不太相似,一会儿又没忍住自问起自己记忆中的绪自如又是什么样子。
宴清河记性不差,很多事情一定要去回想的话也能忆起七八分来。
可是这七八分的记忆偏如隔靴搔痒一般,失真到让他对自我产生怀疑。
他甚至能够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六年前跪在师父虚灵子身前请辞,师父叹息说他被一叶障了目。
师父说:“清河,你跟旁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