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考昔年承诺,爵位本是另行封赏给尚主驸马的。朕顾念云家累世清名,劳苦功高,觉得担得起一个侯爵尊荣,自当封赏云家后辈英杰,无关姻亲。
老臣叩谢陛下圣恩。
云崧听得文昭这番说辞,纵使心有不满,也不好再多言。
好歹是封给云家后代的爵位,他身为云家家主,自要为子孙着想,权且应下。
臣谢陛下圣恩。云山近看云崧脸色行事,多年一贯如此。再者云葳云瑶都是他的骨肉,他稳赚不赔。
如此甚好。文昭心满意足,都起身吧。
待几人落座,文昭又言:
两家联姻事,皇考口谕分明,是许给云家长孙的,而今不该让文婉与云景再结亲。婉儿与云葳皆女子,想也不妥帖,且她跳脱惯了,说是不喜书香世家。幺妹文瑾乖觉伶俐,朕给她做主,许了云家同岁后生便是,诏书已拟好送去府上了。
话音入耳,云崧的脑袋嗡鸣声声,他大意了,未料到文昭话里有漏洞,就这么无赖的毁了文婉与云景的婚约,悄然间偷梁换柱,塞了个还在玩泥巴的六岁幼女搪塞。
况且他的孙儿只剩云景一人,日后即便云家能与小公主结亲,也是云家旁支,他的儿孙断无适龄子弟。
文瑾的生母刘氏,乃是当朝帝师刘少师的嫡女,一家清流文人,孤高傲气至极。虽然有帝师尊容,可彻彻底底的文臣根基,除却门生不少,日后在朝能有几分助益?
他云家门生故旧素来不缺的。
文昭这是釜底抽薪,将侯爵许给心向她的云葳,将公主别嫁旁支,彻底断了他云崧飞黄腾达,仗着子孙尊荣耀武扬威的念头。
毕竟生来就被疏远的云葳和旁支子弟,都不会任由他摆布。
云崧半晌无话,文昭瞧着他笑言:云公这是怎么了?可是觉得朕的幺妹配不上云家子弟?
臣不敢。云崧慌忙起身:陛下恩赐殊荣,老臣感激不尽。老臣深感惭愧啊,深觉愧对先帝和陛下对云家的抬爱,唯将这把老骨头交付朝堂,报效陛下圣恩。
云公说得哪里话?文昭眉眼弯弯,起身绕过御案,虚虚扶了云崧一把:
今日本该留诸位在宫中一道用膳的。但诸位也知,昨夜元太后西去,朕多有不便。改日吧,晚些时候诸位再与云葳团聚。刘太妃与文瑾那儿,得空也见见。
是,臣等告退。
几人甚有眼色的离去,云葳在外间将文昭的话音听了个清清楚楚,心里惴惴难安。
文昭绝不会突然作此安排,乍一听是抬举云家,实则把云崧惦记的实质筹码夺了个干净。
好一招不动声色的釜底抽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