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胡闹。”
“你看我像胡闹吗?”
这事儿他已经想了很久了,这几年他一直觉得委屈了宋离,周家世代清贵世家,他做了那么多回不去周家也就算了,后来他在直廷司多年,虽然直廷司那地方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是直廷司督主到底也是朝中重臣,先帝托孤之臣,走到哪里也无需多看旁人的脸色。
但是现在直廷司覆灭,世间再没了宋离此人,现在的宋驿宣再是富甲一方也终究只是一个平头百姓,这个时代士农工商,商贾就是再富庶见了官也是要低头的,宋离做了这么多,凭什么见了那些官还要低一头?
宋离光是看着他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心底暖绒一片,但是这事儿在他看来还是不成: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我不在意那些虚名的,再说若是回京我也是住在宫里,又有哪个敢给我气受?”
李崇哼了一声:
“在京中是没人敢给你气受,在江南不就有吗?你上次去璐州,璐州太守晾着你让你在厅堂上等了一整个下午,直到晚上都没露面,第二日才见你,你以为这事儿你不和我说我就不知道?”
士农工商的阶级划分在这个时代分外鲜明,从前的何家在淮州不也是一方巨富豪绅,但在那些官员的眼中不还是一个可以随便捏死的蚂蚱吗?
宋离吃过的苦已经够多了,要论对大梁对朝堂的贡献,那些个在议政宫上站着的人,又哪个比得上宋离?
但是到了最后,宋离不但周家回不去了,连身份官身都丢了,还要受一个小小地方官的刁难,李崇每每想到这里心里就酸涩难耐。
宋离看着他这一副为他愤愤不平的样子笑了,抬手在他的身后顺了顺,像是每日哄团哥儿时一样:
“就等了一下午,这算什么刁难?怎么被你说的好似我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活了半辈子他受过的刁难多了,这事儿若不是李崇今天郑而重之地提起,他早就忘了,李崇睁大了眼睛:
“这委屈还不大?你还想怎么委屈?”
两个人底线完全不一致,宋离觉得心暖又好笑,李崇觉得憋气又心酸。
“总之这个事儿我做主,我是皇帝,说封谁就封谁。”
这几年成武帝威势甚重,也唯有在宋离的面前他能露出孩子般固执的幼稚。
“不妥,历朝历代唯有开国时才会大肆封爵,平和年间若非有功绩于朝堂或是姻亲于皇家断没有随便封爵的,更何况我如今是商贾?不要任性。”
因为李崇顶着的这张脸确实是年轻稚嫩,这人在他面前又总是插科打诨地没个正行,所以虽然两个人芯子里是同岁,可宋离对李崇总是有一些年长些的宽和纵容在,但是同时偶尔也会带出这样像是规训后辈一样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