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在乐见她开心。
甚至有一次他替昏昏欲睡的云嘉看资料,忽然很认真地说:“我来给你当助理好不好?”
云嘉吓得耷拉住的眼皮都立马掀开。
“我有助理。”
而且还?是两个,一个管工作一个管生活。
十几岁顶着?个智慧过人的聪明脑子,身上都从没出?现过意气风发,奔三的年纪,庄在更是谦逊内敛到可?作模板。
第一次,他在云嘉面前如此自信,说:“他们都不会有我做得好。”
这话云嘉毫不质疑,但也无法应和。
“太?大材小用了?吧。”
庄在说怎么会,你以后的事业会越来越好,工作内容也会越来越多,而且这样你就不用经?常打电话说想?我,我会有更多的时间陪在你身边,也能及时帮你处理一些棘手的问题。
云嘉愣住半晌,心想?他在工作里雷厉风行,善断善谋,既专业又成熟,怎么有时候就……真相信她那些电话里说想?他,句句货真价实。
“……也不是特?别想?你,有时候,只是嘴甜。”
将来的事说不准,目前的工作她还?能应付,也在她的承受范围内,但搞不好以后有什么变故,令她对现在所做的事情?生厌。
她奉行快乐至上,缺忍性,如今也并没有誓要创出?一番辉煌的雄心。
云嘉想?得很清楚,任何工作都是她实现自我价值的一条途径,绝非唯一途径,她不可?能死心眼为难自己。但要是有了?男朋友当助理,心理上就好似多了?个拖油瓶,到时候顾虑多了?,很难再做到潇洒自如。
她对彼此目前还?停留在“小情?趣”范畴的工作交集,感到满意,并深知过犹不及。
如是一想?,云嘉甚至后怕:“你不是我爸派来的吧?”
看她并无多少事业心,打算用爱情?让她放弃原则?
庄在失笑,搂着?她说:“怎么可?能。你爸爸不一定会同意,但是你总说想?我,既然是……那算了?吧。”
她每次在电话里撒娇说想?他,都仿佛正在饱受相思之苦,庄在恨不得立马放下?所有工作飞奔来她身边。
谁知道,只是一时嘴甜。
为了?让男朋友放心,自己并不需要他如此鼎力相助,云嘉不得不更加积极努力地投身新工作。
一病倒才意识到自己也并非铁打的。
她睡在庄在的卧室,不想?去医院,只从药箱里翻出?一些常用药,看了?看功效,挑了?两种混合着?吃下?去,然后就紧闭窗帘,将白天当成夜晚来睡。
迷迷糊糊被床头的手机铃声震醒,云嘉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头疼脑热的症状好像更明显了?。
而电话里的庄在也第一时间听出?了?她声音有异。
“不舒服?”
云嘉“嗯”了?一声,将掌心按到额头上,她无法自己给自己测温,只感觉额头和手心两处都体温过高,身体忽冷忽热,十分?难受。
庄在安排好事情?,嘱咐她先不要睡,一会儿会有家?庭医生上门。
令云嘉微微有些诧异的是,上门的家?庭医生是个三十来岁的女性,一头柔顺的及肩短发,讲话也很温柔。
云嘉替她开门。
女医生先是抱歉,因?为是第一次过来,所以进园区认错了?方向,绕了?路,这才来迟了?。
“没关系。”云嘉表示理解,随后量了?体温,确认发烧,问及医生刚刚话语中透露的一点信息。
“您说您是第一次过来,那之前庄在,就是雇主,身体都应该很好?”
女医生打开药箱,配着?药水,回头冲云嘉一笑道:“这我不大清楚,之前庄先生一直是我师哥的客户,去年大概十一月,他申请医生,说是以后可?能有女朋友生病的情?况,毕竟是24小时随叫随到的□□,这一行,女医生很少,我手上的客户已经?饱和了?。”
找地方挂起吊瓶,女医生握起云嘉的手,准备扎输液针。
“但是庄先生太?大方了?,实在没办法叫人拒绝,所以跟其他客户沟通后,做了?一些调整,我一直很好奇这位云小姐,今天一见,果然,您带病都这么漂亮。”
这番话听得云嘉内心飘飘然时,尖细的针头也结结实实扎进血管里。
皮肤上的痛感传来,才叫她手背一颤,微微恍然,医生哄大朋友打针的方式,跟哄小朋友打针的方式如出?一辙,都是转移注意力。
云嘉盖着?薄毯,靠在躺椅上输液。
想?着?十一月是什么时间,那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那时候不止他的电脑里多了?一封辞职信,他还?特?意去换了?一个女医生来应对她未来可?能会生病的情?况。
可?惜她只看到了?那封信。
病中多思,云嘉不免去想?因?为辞职信跟庄在吵架那晚发生的事。
许多话,细想?不起来,只记得她当时很生气的一点,是她还?那样快乐沉浸,他却已经?单方面做好了?随时结束的准备,好似无论这段感情?发生什么变故,他都会一力承担,不在乎付出?任何代价。
可?实际,他做好的准备,又何止一封辞职信。
那天她说了?什么呢?
她冒着?深夜的风雪离开这里,说了?对他感到失望的话。
心脏猛然一抽,好似被一张无形的网收拢到紧涩的程度,连细微的呼吸都有了?胀痛感。
她和那晚的干脆决绝判若两人,不知是生病的痛苦,还?是回忆的痛苦,云嘉偏开视线看着?窗外?的渐渐消淡的明丽晚霞,眼角淌出?一串温热的泪水。
庄在回来时,药水掉完了?,女医生也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