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她胳膊那只手没松开。
“云嘉。”
四目相对着,庄在缓了一下?,话语里的紧张没有因这短暂的停顿有所好转,他?说,“我知道我不应该问你为什么生气,你也没有告诉我的义务,但是,你能告诉我一下?吗,你为什么不高兴,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最?后一句话完全融进了他?的表情?里。
云嘉毫不怀疑,自己如果不说,他?今晚就能为这个问题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可?是,为什么她的不高兴会对他?来说很重要呢?在他?的世界里,不应该多?的是不重要的事吗?连自己身陷流言也无所谓。
云嘉想不明白?。
但只问他?:“你为什么要带你妹妹去烧烤店吃烤棉花糖?”
庄在完全没想到她第一句会说这个,虽然不知道她提问的原因,但他?如实说:“因为我妹妹那天问你是不是不会再来了,她有点难过,提到烤棉花糖,我就想到去巷口烧烤店找人帮忙。”
“她有点难过,你应该告诉她我会来的!”
云嘉认为这才是正确的安慰。
“我不知道。”他?茫然地说,“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来,我没有办法确定。”
“舅妈家是没有电话吗?你可?以打给我。”
“我怕打扰你。”
“那你现在离我这么近,又拉住我,不让我回家,就不是打扰我吗?”
他?彻底愣住。
云嘉告诉他?:“可?是,你打扰我,我不会怪你的,在我这里,这不算打扰。只是……你太客气了,倒显得?像,我在打扰你。”
他?的手指本就松了力,云嘉轻轻一挣,那点连接就断开了。
“你等我一下?。”
等他?反应过来,追出巷子,已不见云嘉踪影。
城中村的商店与住屋分不清,水果店楼上挂着某旅馆的灯牌,炒面摊子楼上挂着针灸推拿,破旧又拥挤的城中村,连店头招牌都有种?夹缝中求生存的逼仄廉价。
行人匆匆,他?目光四处去寻。
这里不仅小路交错,连人也是鱼龙混杂,那种?底层的恶,坏到不讲理,她见识了都会呆住,她怎么能在这种?地方乱跑。
直到身后出现一声熟悉的“庄在”,他?转过身,便看着云嘉从一个小药店的塑料门帘里钻出,朝他?跑来。
庄在着急地问她:“你去干嘛了?”
“我刚刚忽然看到药店了,你今天晚上有点讨厌,但你以前也不是这样的,我觉得?你可?能是生病了。”云嘉把手上的塑料袋子一递,里头是几盒常见的感冒药和消炎药,“给你买的药。我可?不像你,我不怕打扰别人的,你如果说不要,我把袋子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就行了。”
庄在把袋子接过去,一并将“不吃药也能好”“我不需要吃药”之类话咽下?去,拒绝……好像就是太客气了,她刚刚说她不高兴的原因,说他?太客气了。
“谢谢。”
话一出,他?又立马解释,“我不是客气,我是真的谢谢你,很久没有人给我买药了。”
云嘉忍了一下?,最?后还是笑出来:“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药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怎么还很珍惜很宝贵的样子,当然是最?好不用别人给你买药啊,健康才是最?重要的,你以后,不要生病了。”
“好,我以后会注意。”
他?认真答应下?来,看着云嘉唇角弯弯的样子,明媚得?不得?了,连这杂乱的小市井都跟着一并生动起来。
好像,顶着寒风从云家岗亭骑车回来,那种?一路从鼻腔冻到肺腑的冰冷窒涩感,在他?的感官记忆里,终于得?到疏解。
那点无人知晓的失落和无法消化的嫉妒,隐秘地团进病因里,来势汹汹,成为了和感冒一样难受的冬日病症。
原本要等待时?间?缓慢自愈,却不想有药来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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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再放假, 云嘉将电话拨去舅妈家,再听到庄在的声音时,他已经摆脱感冒鼻音。
冬季感冒一般不容易好,他的病愈速度还挺快的。
“你应该没有偷偷把药扔掉吧?”云嘉故意在电话里这样问。
“没有。”
他答得干脆, “我把止咳片吃完了。”
“哦。”云嘉应着, 听着他仿佛圆满完成任务一样的话, 又提醒他,“药不是?一定要吃完的,好了就不用吃了。”
“我知?道。”他说, “我好了。”
“那我今天能约你出来吗?我想给蔓蔓买一套画具, 你来给我当?参考吧?我不了解你妹妹的喜好。”
一直想着要送什么寒假礼物,吃的是?最简单方便的选择,但是?想到那天给她?检查作业,小姑娘的课本空白处画满蓝天白云, 花花草草, 她?喜欢画画,送画具可能更有意义。
电话里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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