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选这里当约会地点?”
“你喜欢就行。”林让尘捏了捏慕献灯的脸。
才怪,精神体是水母的人怎么可能怕水。
乖孩子的注意力已经向无关紧要的人偏移了,那两个不知好歹的偏偏用那种受了多大委屈似的目光看向慕献灯,心软的好孩子自然被诓骗着多看了他们几眼。
可这种小伎俩林让尘也会。
慕献灯把他的精神体放了出来,他的精神体很喜欢玩水,当场跳进湖水里,慕献灯也下了水。
湖水其实很深,阳光透过石壁上大大小小的洞口照射到了水面上,湖面如同撒上了璀璨的钻石,闪闪发亮,湖下面则是色彩斑驳,深邃神秘。
白蛋:我有个损招,林让尘这会儿在岸边看你,你出去吓一下他,然后把他拖进水里。你是“钟情”他不错,但是假如,你的喜欢对他造成了负担呢?哎,越想越完美啊!
慕献灯想了想,觉得不太妥:他怕水。要不然只是吓一下?
白蛋:可以,他离开了,等一会儿,等他再回来。
实际上并没有过去多久,大概三十秒之后系统又通知慕献灯,林让尘回来了,慕献灯也看到碧波荡漾的湖面上出现了林让尘上半身的倒影。
几乎是一瞬间,他从水下冒头,对上林让尘的双眼。
林让尘面色平静,盯着慕献灯完全被水浸湿的、散乱的头发。他没有说什么,瞳孔依旧平静无波,只有在慕献灯出水那一瞬间收缩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寻常。
刚才工作人员知道他在约会,贴心的给他送来了一捧花。
林让尘取走了那朵开得最盛的鲜花。
随后他抬手,用手中的花茎挑开了贴在慕献灯颊侧的发丝。
【哈哈磕真爱组的姐姐们今天下楼不坐楼梯不坐电梯而是乘滑翔翼下来嘟】
几组的约会画面是轮番互相穿插的,中间又开始播放其他组的约会场景画面。
止戈和路易斯在贝尔斯特逛了整整三圈。
【你俩搁这阅兵呢?】
【体力还挺好啊,这么大一个校园区能逛三圈真不愧是你们。】
龙井和霍酒去的是一家靶场,两个人选了气枪射击的训练,霍酒本身就是哨兵又是枪械射击俱乐部的成员,但龙井很聪明,上手非常快,比到最后俩人之间的硝烟味都快溢出屏幕了。
【练急眼了啊啊啊】
最正常的居然是游州贺瑄那一组,他俩去的玫瑰花海,跟同为向导的对象约会也是一件很新奇的事,游州甚至故意对着摄像机笑笑,牵着贺瑄的手。
画面又切回慕献灯这组。
林让尘想到了慕献灯第一次跟自己主动交谈的时候的场景,那是慕献灯来到恋爱小屋的第二天。
他当时对整个屋内的哨向都兴致缺缺,对慕献灯的印象也只停留在“新来的”、“有些眼熟”、“漂亮的哨兵”这几个形容词上。
直到后来,也就是那天早上,他在二楼阳台一个人安安静静处理学院内事务的时候,登入进后台的个人邮箱,在一众至今还没有找到合适向导的哨兵名单里看到了这个孩子。
原来是他啊。
至今没有找到合适的向导,令很多导师都为此头疼的那位双s哨兵。
他的电脑屏幕上倏然放大了几张慕献灯的照片,是入学那天学院的摄像机抓拍的图。慕献灯的制被服打理得整整齐齐,胸口带着银白色的新人哨兵胸标,前两张图拍的是是他在整理垂下的绶带,后一张图是他发现了摄像机,于是面对镜头笑得英气张扬。
林让尘看着那张照片,觉得对慕献灯的印象词可能要加上几个新的了。
身旁的玻璃门被打开,林让尘抬头望见了照片中的人。
慕献灯湖水一样的眼眸在晨曦下荡着金波,因为刚刚在健身房锻炼过,他的鼻尖还挂着薄汗,带着专属于他这个年龄段的孩子的向上的生命力。他像乍现的天光一样,突如其来地、明晃晃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第一次正式地和这孩子对视的刹那场景与面前景象渐渐重叠。
林让尘盯着慕献灯那双银瞳,看到那双生动漂亮的眼只倒映出自己一个人,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对方离得太近了,带着湖水深潭中幽凉水汽的味道,潮湿又缱绻。
“真的不能下水吗?”慕献灯看着他问。
林让尘怔愣片刻,声线温沉:“别撒娇了,不过……”他温热的指腹摩挲着面前人的下唇,低下头缓缓靠近。
慕献灯微微偏头,两人鼻尖相抵,呼吸交织,彼此气息交融。
【t不到真爱组吗?没关系,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口味,在漫漫人生路上总能遇到与你志同道合志趣相投的人,我们尊重差异性,加油,没品的东西。】
慕献灯伸手握住了林让尘的手腕,微微用力向下拽了两秒。
意思意思就行了,别真把人拖水里。
林让尘微微低头,用空闲的另一个手,手指点了点慕献灯的下唇:“嗯?”
只是一瞬间,林让尘俯身顺着慕献灯的方向下了水,慕献灯被拖拽着随着林让尘一起沉入了湖底。
慕献灯:??我没用力我真没用力他自己下来的啊啊啊啊
林让尘的银色长发完全散开,湖面折射下来的色彩罩在了上面。
慕献灯的腰、腿被出现在他身后的触手缠上了。是林让尘的精神体,一只漂亮的粉蓝紫色的水母。
他整个人被水母缠住了,被带进林让尘怀里。
林让尘扣住慕献灯的脖颈,靠近覆了上来。带着凉意的潭水里热度在攀升。
但潭下有录制景观提前放置的留影机。
【卧槽卧槽卧槽,刚刚林让尘是不是就想亲慕献灯了?慕献灯躲开了!!结果在水下亲啊啊啊啊】
【好好好,你们不会以为水下没摄像机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至今为止节目组干的最正确的一件事,水下安了留影机。】
【非常好的一幕,对我的眼睛特别好】
慕献灯四肢被水母的触手紧紧缠绕,不能移动分毫,腰又被林让尘箍着,被摁在水里亲了足足十多分钟。
哈哈还好这是哨向世界不然要死人啦啊啊
林让尘与慕献灯进行了精神链接,向导的声音传入到慕献灯的脑海中——“别怕,是我的精神体”“要摸一下吗?”“比想象中还要喜欢。”
喜欢什么?下水?拥抱?还是亲吻?
【会不会剪辑啊?给我bg慢动作都加上啊啊】
【看到这里真爱姐们神清气爽灵魂洗礼精神升华如临仙境重获新生】
【宿命姐冷脸看完了……】
【初恋党冷脸看完了……】
【初恋姐还在找哪座楼比较高登上楼一看发现止戈已经站天台上了。】
【我说磕另外两组的你就看吧,一看一个不吱声。】
【宿命姐别伤心了,多投票,多产粮,多打call,自然而然就跳楼了。】
慕献灯和林让尘回到恋爱小屋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让慕献灯有些意外的是,大家居然都约会完毕回到了小屋,买菜组回来的时候顺便去了一趟超市买好了晚上需要的食材。
今天做饭的人是……
他看了眼贴在冰箱上的便利贴,那上面写着每日晚餐做饭名单,今天是龙井和他。
慕献准备帮龙井打打下手,这是为了另外几个人胃着想,他掌勺的话,很难说菜会被弄成什么味道。
龙井已经在小厨房切菜了,慕献灯凑过去看了一眼,案板上摆放着被切成薄片的红皮萝卜。龙井刀工很好,萝卜片薄得很均匀,紫皮白肉,整整齐齐躺在案板上。
看起来很好吃。
慕献灯伸手捻了一片放到了嘴里。速度快到龙井没反应过来。
【灯灯这大馋小子怎么啥都往嘴里放】
【孩子愿意吃啥就让他吃呗】
结果慕献灯的脸光速皱了起来,犹如戴上了痛苦面具。连忙低头找着垃圾桶,愣是没找到。
啊啊啊好辣,这萝卜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为什么这么辣啊?
“吐出来。”龙井皱了皱眉,连忙放下手上的刀具,张手放到慕献灯嘴边,“还没用开水烫呢,很辣的。”
啊?这也没必要吧?慕献灯犹豫了两秒。
“路易斯刚刚把厨房里的垃圾袋弄走了,你先吐我手上。”
【哈哈哈你舅宠他爸。】
【上一个这么对我的还是我老妈。】
确实太辣了,慕献灯只能低头把嘴里的萝卜片轻轻吐到龙井手上。萝卜上还带着他亮晶晶的口水。
呵呵这里到底有没有地缝……
龙井把手移开了,慕献灯刚松了口气,腰突然被身后的人勒住,那人胸膛贴着他的后背,劲瘦有力的手臂绕过他的腰,把他整个人摁在自己怀里和厨台间。
是在给慕献灯穿围裙,把围裙套到了他身上,还帮他系好了背后的带子。
靠得太近,慕献灯听到身后人胸口的心跳声,是止戈。
只不过这个被人从背后亲密拥抱的姿势让慕献灯……危机感顿生。
“好了吗。”慕献灯完全被止戈圈在怀里,气势有些弱,试探性问了一句。
止戈勾勾唇,慢悠悠在给他后背上打了一个蝴蝶结:“嗯,等等。”
本就不算大的小厨房一下子塞了三个人,客厅里的林让尘在套围裙,一副也会过来帮忙的样子。贺瑄也凑近小厨房,询问——需要帮忙吗?
慕献灯摇摇头:“不用了不用了,这里人太多了。”
挤不下这么多人啊!!
“你放那,我来吧,别切到手。”林让尘刚弄好围裙,罕见地将长发扎了起来,也走进了厨房,他看到慕献灯生疏地抄起刀,皱皱眉道。
拥挤的厨房里一下子站了四个成年人,还是两哨兵的那种。
【一定都要挤在这里吗?!】
【就这个灯all爽!!!】
【所以到底有没有人建设厨房fourpy同人文】
【在码了在码了】
慕献灯只能直起腰板以不占据厨房太多空间,动作也是小幅度的,慢悠悠剁着案板上的鸡胸肉:“不用,我试试。我会小心的,而且今天本来就轮到我做饭嘛。”
嘻嘻,肉末茄子肉末茄子,他要吃这个。
刚刚林让尘来小厨房的时候貌似带过来了一本菜单,慕献灯接过菜单的时候简简单单翻了几下,一下子相中肉末茄子。
白蛋:肉末茄子那个材料是猪肉吧……?
慕献灯:啊?擦,没注意,刚刚只顾着尴尬了……
白蛋:……
晚了,慕献灯已经把那一整块鸡胸肉剁成了肉沫,系统疑惑开口询问:鸡胸肉剁这么碎的话,能做什么菜?
是哦,能做啥菜?
慕献灯想了想刚刚在菜单上看到的,里面都是些普通家常菜,鸡胸肉的话,有切成片的、切块的、还有一道是手撕的,需要把鸡胸肉切成沫的倒是没翻到。
慕献灯放下菜刀,心里默念完了,只能回头拉拉龙井衣角:“龙井,我把鸡胸肉剁成沫了,怎么办?”
“是吗?好厉害啊灯灯。”龙井的笑看起来一点都不作伪,让慕献灯莫名自信起来。
“就是,嗯,是不是浪费了?”
龙井拉过慕献灯的手,打开水帮他洗了洗手指上沾染上的污渍:“没有啊,你切得很好,切成这样需要很多耐心啊!但肉沫的话,菜单上那几个菜就做不了了欸。”
“抓紧时间吧,他们可能都快饿晕了。”林让尘试着踏进小厨房,但奈何止戈杵在门口,人高马大直接挡住了林让尘的路。
“人太多了,不会做菜的还是不要添乱了。你站在这真的很挤,离开这吧。”龙井对着止戈絮叨。
止戈心虚摸摸鼻子,只能挪开了。
林让尘刚想进来,龙井一边帮慕献灯擦手一边淡淡开口:“你也一样。”
林让尘心虚目移,几秒过后也离开了。
【什么东西啊哈哈哈哈只有龙井一个人会做菜吗?】
【龙井和贺瑄撑起这一大家子……】
【龙井:你们有什么实力啊直直直直接给我坐下】
【龙井你小子赛季末才知道加强是吧,老婆都快跟人跑了啊】
慕献灯一直没说话,安安静静任由龙井帮他擦手。
好吧,这种情况他也不敢说话。
“嗯……我想想。”龙井放开慕献灯,就去翻找了一下今天游州贺瑄买回来的食材,找出了几片鱼香菜,“去玩一会儿吧,我来弄,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慕献灯也不好意思丢下龙井一个人跑去歇着,就用手撑在厨台上看着龙井切着鱼香菜。又看着他滚刀切甜椒,用鱼露、蚝油、淀粉、水和柠檬汁配好一份调料。
龙井已经烫好锅、烧开了油,倒入一份蒜片与小米辣,香味刹时传散开来。
慕献灯眼睛都亮了起来,凑近几分:“你在做什么?好香好香”
“是罗勒叶鸡肉碎。”龙井将慕献灯切好的肉沫倒入锅中,又放了一把鱼香菜下去,待到鱼香菜边边微蜷起就停火了。
“啥东西啊这么香,今天到哪组准备晚饭了?”出去倒了个垃圾半天才回来的路易斯嗅嗅鼻子,风风火火来到厨房。
“到了我和灯灯哦。”龙井已经在装盘了,开口回复道。
路易斯进厨房的腿硬生生打了个转离开了:“灯子弄得?那我不敢吃。”
【别人是名声在外,有好有坏,灯子是名声在外,没好光坏。】
“干嘛啦!孤立我?”慕献灯抬抬下颌示意路易斯看自己面前的菜品,“看看,有我的功劳,闻起来香吧!”
“是的呀,灯灯很厉害的。”龙井一边笑一边用擦手巾擦着手。
【这位家长你有些过于溺爱了】
不一会儿碗碟陆续被端上桌,恋爱小屋的各嘉宾围坐一团,暖黄色的灯光下大家其乐融融。录了一整期的节目,在离别之际多多少少有些不舍。这次晚宴导演组没有下达任务,饭局上的几位哨向倒是想着继续来一次能带动氛围的小游戏。
剩下的人也都点点头表示赞同或者随意。
“真心话大冒险?国王游戏?只说五句话?”
“哎,玩点酒局游戏,喝酒才快乐嘛。大家今晚不醉不归!”霍酒已经离开席间,把他刚才等晚饭期间做自制吨吨桶搬上了桌。
“原来你刚才在捣鼓这个。”贺瑄来了兴致,盯着放在桌子中间的吨吨桶,里面是草莓葡萄等水果,看起来还放了苏打水以及果酒。
霍酒解释:“放心。低度数的,玩的就是一个氛围嘛。”
“酒局游戏啊,那我倒是想起来一个有意思的。”游州也很捧场,“游戏规则大概是,由玩家1号悄悄向玩家2号提问,玩家2号公开宣布自己的答案,在座其余玩家若是对该答案以及答案的问题感兴趣,就要喝一杯酒,然后玩家1、2号就要将问题公布;若无玩家对该答案的问题感兴趣,那么玩家1、2就要喝酒。”
“好呀好呀,好刺激。”慕献灯也很捧场。
“那我来示范一下?”看着其余几人有些茫然的眼神,游州自告奋勇。
“我来问。”路易斯长腿一跨,坐到游州身边,悄悄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游州似乎是感觉到难以回答一样愣了愣,最后才抿唇一笑:“有吧,有的。”
【好好好,盲猜路易斯这莽夫问的是“你有没有对我心动过”】
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路易斯看起来很高兴,霍酒没说话,直接一杯下肚,贺瑄犹豫了一下,才把面前的酒喝了下去:“路易斯问你什么了?”
游州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压住自己比ak还难压的嘴角:“他问我今天有没有吃他买的早饭。”
【有一种脱了裤子却不知道干什么的无力感】
【靠,路易斯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问的什么问题啊】
【都不敢捅破窗户纸吧,别拉扯了!知不知道感情拉扯着就黄了!】
“就这么玩的,顺时针被提问吧?接下来,霍酒?”游州下场。
贺瑄站了起来:“我问你。”同样的他凑近霍酒,低声问了一个问题。
霍酒沉思几秒,不让人看清情绪:“还行。”
【这回总该问点大家爱看的了吧】
【但我感觉贺瑄挺内敛的所以……】
这次是也有两个人喝了酒,慕献灯凑凑热闹喝了杯酒表示自己也想知道问题。
【灯子纯属是馋了吧】
【瞎说什么大实话】
贺瑄抿了抿酒才公布了问题:“我刚刚问他,喜欢我做的饭吗?”
“没了?”
“还问我,喜欢饭那喜欢人吗?”霍酒接话。
桌旁众人表情各异起来,有简单看戏的,有皱眉吃味的。
接下来恋爱小屋内的嘉宾也都互相又问了几轮,问题也从最开始的吃没吃早饭这种幼稚问题跨越到了有没有过前任、目前碰到过和自己契合度最高的哨/向在席间吗、席间有没有对象是你在恋综结束后也想继续联系的……
这种暧昧喝酒游戏绝对是酒桌气氛升温的一大助力,好几个人已经喝到微醺,一些平日里不太敢问的问题现在也是一个接一个蹦。
“到灯灯了。”有人开口。
“好吧,有人想问我问题吗。”酒的度数确实低,但是口感和味道都很好,慕献灯把酒当成果饮连喝了不少杯,现在脸红彤彤的,反应有些迟钝,但看起来属实乖巧。
他说话的时候,银色的眸子直盯着面前的酒杯,这似乎是他喝的第三杯?虽说度数不高,但后劲也是够足的,但不知是太困了还是太醉了,慕献灯眼皮子耷拉着,头往下点了点。
林让尘就坐在慕献灯身边,稍微伸手托住了慕献灯的下巴,然后又改为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了他的下颌,用了些力气让他转头直视自己的眼睛。
慕献灯顺着林让尘的力道侧脸过去,乜斜着眼,暖黄色的灯光照在他的眉梢上,在他的眼角处勾描出一抹张扬的熠色。
“呵”林让尘用气音发出了一声笑,热风洒在慕献灯的耳朵上。
好痒,慕献灯想偏过头,但下颌被林让尘捏着。
“不是到我问问题了吗?”林让尘眼里荡开一丝笑意,俯身凑近。
这架势。快要亲上去了。
林让尘贴近慕献灯的耳垂,说话间唇珠有意无意擦到他的耳垂,温热的手顺着他的脊背向下,异样的感觉从他的尾椎骨向上蜿蜒攀爬。
他问完了,安静等着慕献灯的回答。
【我已经不在乎林让尘问的什么问题了,就这个氛围你俩真的不打算亲一个吗?】
【林让尘行不行啊亲上去啊摁头小分队呢?】
林让尘问出的那句话让慕献灯混沌的脑子安静了下来。他有些迟缓地动了动眼珠子,最后目光轻轻停留在林让尘的鼻尖上。
林让尘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呼吸停滞住了,指腹开始摩梭起了慕献灯的下唇。
他才十九岁,在这样一个望风而靡的年纪里,他的爱意既像初雪晨雾一样朦胧短暂,又像冬日昭阳那样直白醒目。
但林让尘很有耐心,其实他对任何事都很有耐心,如果爱意短暂而轻浮佻达,他可以用别的手段延长。
他会把慕献灯养得很好。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等待着慕献灯的回答。
等待爱人的开口就如同等待宣判文书的抵达一样让人张惶,这种感觉很奇妙。
“是你。”林让尘听到慕献灯这样说。
【我的妈我的姥,我的褂子我的袄,我的大脑变大枣】
【啊啊啊虽然旁边还有人呢但是小情侣在这里黏黏乎乎的反正我是看爽了嘻嘻嘻】
【退后!都退后!让我cp在现场做给我看!】
“喝酒喝的我头疼,上楼休息了,你们继续。”冷冰冰的声音响起,伴随玻璃杯被摁在桌面上的清脆声。止戈面无表情看着林让尘。
【止戈:尸体有点不舒服】
【小的时候看这集看哭了】
酒局进行到了尾声,桌旁众人最后也都互相打了声招呼四散回房了,慕献灯洗完澡出来,拿起手机看了眼消息,他洗澡的时候能听到手机那边传出断断续续的消息提示音。准备回消息的时候,有人敲响了他的房门。
下一秒龙井也敲响了慕献灯的房门,他端着一碗柠檬蜂蜜水,过来给慕献灯醒酒用。
“喝喝吧,怕你明早头疼难受。”龙井将醒酒汤放到一旁矮桌上,慕献灯也顺势坐回床上,问:“谢谢。你喝了吗?今天你貌似也喝了不少酒。”
“我没关系。”龙井拿出一个木雕的小盒子。外表上看做工精致还是镂空的,装饰也华贵非常,一眼就价值不菲。
他打开了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颗宝石。不过慕献灯看不出宝石的价格。
大白蛋:你记不记得龙井一开始邀你去的那个剧院。
慕献灯:就那个闪闪发光特豪气的剧院?记得啊
大白蛋:你眼前这个宝石吧,抵得上半个剧院。
慕献灯倒吸一口凉气。
龙井垂眼又拿出一盒药膏。
在龙井不看他的两秒钟内,慕献灯快速扫了一眼手机。
12时19分z:林让尘刚刚问你什么了?
12时20分z:对了我有些话挺想和你说的,比如恋综结束之后我们还能联系吗?
12时20分z:你没和林让尘确定关系对吧。
z:已撤回一条信息
12时25分z:那我们算是什么关系?
12时25分z:龙井进你房间了
慕献灯还是给他回了个消息:嗯,之后再说吧。
12时25分z:你还有精力回消息?我知道了,他没让你爽到吧,找我啊
没半秒这条信息又被他撤回了。
慕献灯:?哥你是真醉了啊。
“我记得上午,你脖子上有红痕,难受吗?这个药效果也很好。我帮你涂一涂。”
啊?“嗯好。”慕献灯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把睡袍扒了转过身去让龙井给自己擦药。
他身影清瘦,背部线条褪去少年人独有的青涩,展现出青年的绰约。
其实身上痕迹早消掉了,龙井看了一眼,仍然低头挖了一块药膏。
龙井在自己掌心抹开了药,望向了慕献灯白皙如瓷的后背,它在屋内暧昧的灯光下像被涂上了一层釉。
他的肩胛骨很漂亮,像一只蝴蝶。
慕献灯肩上一重,龙井从背后拥住了他,靠在他背上,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脖颈,龙井的声音空灵又清晰:“灯灯,前两天,我很想离开这里。”
“嗯?为什么”
“但我想和你一起。”龙井从背后拥住他,声音打着圈从喉间吐出,带着旖旎,“一个人叫逃跑,你知道两个人叫什么吗?”
叫非法组队。
慕献灯叹了口气,伸手拍拍龙井的脑袋以示安慰:“私奔?”
龙井沉默数秒,最后松开禁锢慕献灯腰腹的手,开始帮他擦药。药膏效果很不错,涂在后背上沁着凉意。
墙壁上的钟表指针在滴答滴答走着,慕献灯不知道龙井用的药膏是带了些什么成分,只知道味道挺香的,特别是在封闭的屋内,鼻息间飘着艾叶、薄荷的味道。
百无聊赖等待间,他感到龙井的一根手指顺着他的后背画了什么。在肩胛骨那个地方,很小很小的一块,他轻轻写着什么。
横、瞥……是龙字。
龙、井。
龙井在他的后背,用药膏写了他的名字。
节目组打算以打电话的形式作为整个恋综的结尾,规则是每人都可以向心仪对象拨打一通“告白”电话。
喜闻乐见,在最后一天内,从哨兵一号止戈开始打电话,只有一对是配对成功的。
简而言之,原本就是混战的四人组还是很犟,虽然中间略有波折与纠结,但最终霍酒还是选择给贺瑄打了电话,贺瑄给路易斯拨去了电话,路易斯拨给了游州,游州又打给了霍酒。
而剩下的四人,三通电话都拨给了慕献灯。
大概早晨八九点的样子,太阳仍没完全升起,带着凉意,并不闷热。这是个可以做甜点的好天气。慕献灯坐在住宅区附近的公园长椅上,散漫地看着手机里的通讯录,有些神游。
他的身侧偏上方是节目组特意留置的悬浮的摄影机,四周也已经被提前清场和布景了,旁侧鲜花作伴,彩球簇拥,整个画面安静又温馨。
相反的,被节目组安排到了其他地方的几个人倒显得坐立难安。他们盯着手机,期待着某通来电。
慕献灯刚接完三通电话。龙井是第一个拨打过来的,他就像老朋友叙旧那样,告诉了慕献灯今天早上他准备了什么早点、中午大概又会做些什么菜,以及刚刚他按照节目要求前往目的地途中偶遇了一片白蒙蒙的花丛——这种品种他从未见过,但龙井说,这让他想到了慕献灯。以后如果有机会,他说,希望可以和慕献灯一起养一片属于他们自己的小花丛。
止戈是第二个打过来的。他开门见山说着今天是喜欢慕献灯的第多少多少天。
慕献灯回想这些天之前他干了什么。想不到。
白蛋往前翻了翻记录,提醒道:当时止戈还是你游戏搭子吧,从数据来看,那天你和他在同一游戏共玩了五个小时呢。想起来那天你干什么了吗?
系统一说这个,慕献灯还真想起来了。虽说后来他赚到学费也懒得直播了,但是有的时候游戏内认识的朋友会开水友房拉上他一块玩,这本意也是好友之间进行切磋。
那天抽签的时候,他和止戈刚好被分到了两个敌对的队伍。
既然都是朋友,也都知道慕献灯和止戈关系不错,于是那天他们一看慕献灯和止戈分别在两个敌对的队伍,也都怂恿他们玩同一个位置,于是那天有一局他们都玩的打野位,甚至止戈方还怂恿止戈来刷慕献灯的野。
直播间的节目效果很足,一块玩的几个人有的是粉丝也有的是正在直播的主播,大家也都没什么架子,没什么包袱,该玩梗的时候也金句频出,麦里都吵吵嚷嚷的。
慕献灯的野区被刷烂了,倒也不生气,一方面大家都是朋友,这也毕竟是游戏而已,另一方面止戈入侵野区思路也是正常的,甚至只入侵了一次。慕献灯的队友就在这个时候打开了全部频道,对着俩人口嗨了一句:对面打野吃爽了没?再吃就让你在我们打野下面吃个够。
慕献灯:……?啊?别带上我啊?
不说还好,说了之后止戈操作的角色明显停住了两秒,折返对着慕献灯野区一个小鸟戳了几枪。
麦里的分贝瞬间比刚才提高了好几个度:“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对面打野这是挑衅还是调戏?”
“我们或许、大概是他们py的一环吧。”
止戈方队友也一边震惊一边吃瓜,脑子直的那个人直接问出来了:“你喜欢对面打野啊?”
嗯?止戈没说话。他发现遇到慕献灯就会莫名其妙地心情变好,这一点总被他归结为慕献灯是他很好的朋友,直到现在被人突然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半开玩笑的话顺着耳道爬了进来,他的耳膜鼓动着,连带着脑神经都被尖锐直白的情绪造作地突突直跳。
原来看到他就会高兴是因为还有另一种可能——爱。
第三个打来电话的是林让尘。
他只是对慕献灯说,他们在哨向匹配系统内成功连接了。今天过去之后,慕献灯会成为林让尘的哨兵。
慕献灯没有像哨向配对系统进行过申请,所以只能是学院自动帮他申请。而很明显,林让尘也不是会将自己的名字投入到系统内让系统给他随机匹配的人。只能是林让尘动用某种权限截取了慕献灯的申请,改为和自己进行了链接。
三分钟的通话,林让尘提到了配对成功、提到了慕献灯毕业后的结姻、提到了纯粹又美丽的庆典、提到了永续繁荣的家族、提到了共享荣誉、提到了他们金光万丈的未来。
真是美好,假设能忽略他任务已经失败到不能再失败了这一点。
挂断电话后又静静等待一小会儿,于是轮到慕献灯拨打出那通告白电话了。
他不知道打给谁。本来在意识到任务失败、原主角攻受已经不可能在一起后就该离开的,但是那晚莫名强迫症爆发了,于是慕献灯想着好歹把恋综录完了、拿到通告费再走。
最后还是秉承着来都来了,演都演了的想法,没崩人设,给林让尘拨去了那通电话。
该走的环节全部走了,至于这最后一期节目组该怎么剪辑也不是他该考虑的事。
重新回到恋爱小屋,小屋内已经布满了造景灯与气球。茶歇也布置好了,都是些水果和蛋糕,以及恋爱小屋内各嘉宾互相为对方准备的礼物。
手工饼干、盒装巧克力、d色钻、运动手表、专业游戏鼠标与键盘、游戏机……
在彼此拥抱过后,恋综终于完满大结局了。这座建在童话故事里的恋爱小屋在今天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为嘉宾们为时一周的恋爱生活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慕献灯坐在小屋外院的藤椅秋千上,打着哈切地看着收拾行李的其他人。
白蛋也终于重新与他连接并进行对话:该办的手续我全都搞完了,你的精神阈值我也调好了,接下来就等狂化死亡再离开了。
慕献灯点点头:嗯。
他站起身,能清楚察觉到血液开始沸腾。他的五感越来越强,夏风吹过树叶的声音、蝉鸣声、中午太阳的光线……这些原本存在感极其微弱,现在却每个都能让他的心脏一跳一跳。
最先发现他异常的是前来准备说些什么的止戈。
几乎是眨眼间,止戈就冲了上前抱住了慕献灯。慕献灯晕乎乎的从他怀里抬头,勉强睁开了眼皮,看着止戈慌张无措的面容。
再然后是下了二楼的龙井以及刚进外院的林让尘。
林让尘意识到了什么,疾步上前扶着慕献灯的手,他向来淡漠没什么表情的脸有了一丝恐慌的情绪,随后弯下身子与他额头相贴。
哨兵拒绝与向导进行精神链接。
林让尘只能窥见慕献灯一瞬的精神图景——厚厚的积雪被风卷起、雪川融化、表层冰川龟裂、图景坍塌……
慕献灯的体温烫的惊人,脸红通通的,整个人缩在止戈怀里,瞳孔有些涣散。
……
林家在主城区一区有设立过一家军医院。这座军医院的运行模式是模拟的百年前的白塔。
在以前,普通哨兵的外界感知能力异常强悍,水波声或者杂草的气味可能都会让一个精神阈值低的哨兵精神衰弱、甚至烦躁狂化。历史上白塔就是负责安置、教育、培养哨向的基地,它由特殊建材围成,室内有专属气温探测仪、室外四周是重晶石混凝土材质墙壁,伴有白噪音保护塔内哨兵们的五感器官。
但现在不一样了,哨兵进化成了可以不需要白塔保护的样子,大部分时间可以与正常人无异,不会因为外界一点微弱的干扰就陷入神游、狂化甚至混沌的境地。但白塔的模式依旧保存了下来,用于保护特殊哨兵或者一些突然出现“返祖”迹象的哨兵们。
“e-224特级病房……哨兵……”
“精神阈值平稳……图景重塑……”
“状态如常,林先生。”白塔医护人员报备完毕刚出房间,林让尘的通讯设备又滴滴响了两声。
林让尘抬头,在目光触及到那被里面睡着的人拱起弧度的医用毛毯时,神色柔和了几分。那是一面单向玻璃,能让他看到慕献灯的病房。
同时,他低下头拿起了自己仍响着的通讯设备。
“拦在外面。”林让尘一边稳坐翻阅着膝上的书籍——这里面记载了大量特殊哨兵的狂化案例,一边抽空对着通讯设备另一方的特助吩咐道。
恋综之内还能心平气和与竞争对手同处一片屋檐下,恋综之外,处于他管辖的领域,他不介意利用自己的身份将情敌拦在门外。
印象中这些天那两位各自来了四五次,无一例外都被白塔拦在门外。今天林让尘也以为这只是一个小插曲,直到——
“拦不住。有位叫止戈的带着军部签署的执行命令……”
林让尘不耐地捏了捏眉心。
“还有政区派出了一名下院议员以及他的团队来白塔视察监督,议员名叫……”
下院议员?
这是个陌生名字,林让尘叹了口气,问道:“我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他的团队或者当年他进行议员选举时,背后的资助集团是?”
那边效率很快,半分钟内查到了林让尘想知道的:“龙氏。”
好得很。止戈和龙井。
林让尘被气笑了一下,他又习惯性抬头看了眼对面病房内的慕献灯。
慕献灯已经完全醒了,还在发懵,随后顺手取走放在一边的漫画书看了起来,看了一会儿又百无聊赖放下书,开始研究起这间病房来,甚至光脚下床翻着床外不远处储物柜。
这些天慕献灯有些嗜睡,不过总的来说精神转台还可以,看起来已经恢复正常了。
林让尘盯着他裤管下露出来的脚踝,皱皱眉站起身推开房门朝着e-224走去:“算了,放他们进来吧。”
“收到。”
合金铝板材质的防护门被打开、通过安装了红外探测器的安检设备、又经过内部重重权限门以及双重消毒灭菌程序,龙井和止戈终于来到了特级病房的门口。
止戈先进了门,他看到坐在病床上低头削着水果的慕献灯,松了一口气。
慕献灯看起来状态还不错,低着头尝试削着梨的果皮。他看起来不太会削水果,梨的表皮是一片一片掉下来的。
后进门的龙井看到慕献灯这个样子也松了一口气,坐到床边的椅子上。他眼下有些乌青,整个人有些萎靡:“灯灯,你瘦了。”
确实,最近慕献灯食欲也不怎么样,白天起来就是睡。
旁边是精密仪器的滴答声。慕献灯切了一块梨,分给了离自己比较近的龙井:“你没睡好?”
龙井垂下眼,就着慕献灯的手吃下那块梨,终于挤出一个笑:“……最近眼皮跳的厉害。”
慕献灯点点头:“唔,多注意身体。”
太安静了,止戈进门后就站着看着他,林让尘从头到尾都没说话,坐在一边帮他削着水果,只有龙井开口和他说过几句话。
慕献灯就开始硬着头皮在这种尴尬氛围里面找着话题,絮絮叨叨说着这些日子在白塔内发生的一些事。
其实应该早就在几天前就离开这个世界了,但是林让尘后面直接进来打破了慕献灯的精神壁垒,闯入了他的精神识海,愣是把他从神游状态拉了回来。
顶级向导了不起吗……
好吧确实很牛。
直到最后查房的白塔工作人员进房提醒今天慕献灯该休息了,止戈和龙井才点点头。
“精神状态很不错的,不用担心,再观察几个星期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工作人员好心提醒。
“比赛加油。拜拜!”这是慕献灯留给止戈的话。
止戈转过头来,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慕献灯的视角来看止戈的眼神有些放空,直到旁边的医护人员提醒止戈,他才点点头,转头离开了。
“最新的设计图纸很好看很有创意,再见!”这是慕献灯留给龙井的话。
龙井嘴唇翕动几下,最后勉强笑了笑:“出来之后我带你庆祝一番。”
他们一前一后离开了白塔,从慕献灯房内,透过窗户往下看,可以看到两人背影渐渐缩小,出了最外的一层大门,一个向左,一个向右,他们分道扬镳了。
嘴边被林让尘塞了一块梨,慕献灯推了推林让尘的手:“你也吃。”
林让尘笑笑:“好,我出去吃。你先休息吧。”他起身对着医护人员点了点头,也跟着出了房间。
这下房里就剩他一个人了。
白蛋:设置好了,这回不会出错了。你要不再睡会儿?晚上走吗?
慕献灯:走呗。
全甲格斗联赛,台下掌声雷动,有专门为他而来的粉丝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但止戈心跳得厉害。比上场前的那几分钟跳得还要厉害。
头顶是密不透风的钢板,格斗场内从上而下倾泻的暖黄的灯光照得他头晕。
当他下场拿起手机,发现就在他比赛结束后,他从军部借来扔在白塔的特遣人员给他拨打了四通未接电话,留言箱显示,慕献灯的身体状况出了问题。
仿佛一双手紧紧捏住了他的心脏,呼吸也困难了起来。他打字询问——
出了什么事?
那现在呢?
有好点了吗?
我一会儿就到白塔。
去联系——这条信息还没来得及发出去
不用了,人没了。那人发来消息。
格斗场设在室内,太干燥了。为什么会有雨低落下来呢?
止戈的眼神好不容易有了焦距,才发现手背上是几滴血。血又沿着手背滴落下来,砸到了地板上。
室内没有下雨,是鼻子流血了。
他用另一只干净的手擦了擦眼泪。
龙井放下了湿漉漉的手掌心,捏了捏疼得紧的眼角,趴伏到了方向盘上。
他是在路上接到通知的,一瞬间大脑空白,两秒后他执意要重新回白塔一趟,但当他转过弯,将车停到路边,茫然地擦完眼泪之后,他又在想。
可以不去吗?
不要去。
无措与痛苦的情绪像一张巨网,慢慢收紧。他的手向前伸,只能触碰到一片空白与孤寂寒凉。
……
一切尘埃落定了。
在很久以后的一个快入夜的黄昏,龙井从刚视察完毕的宫殿出来了,他坐进了车内。临走前林让尘淡淡问他需不需要取走那个人的一些物品留作纪念。
龙井摇了摇头,说算了。他待不了多久了。
止戈也不见了,听别人说是跑去边疆折腾自己了。
果然。
挡风玻璃上蓄了一团冷调色的雾气,夕阳似暖金晃晃,照在雾气上面。
缄默中带着炙热。他又想到了慕献灯。
和慕献灯的初见,是在一个溽热促狭又不失明媚的夏季午后。他在小屋前抬头一看,见到了一个裹满糖霜的洋娃娃站在窗边向下看他。
仓促的对视、流淌着暮色的银眸、被递过来的薄荷糖、美好得让人心惊的初次约会、第一次因占有欲升腾从而越界在他背上写下的名字……
所有与慕献灯相关的回忆雾茫茫的却又灿烂着、闪烁着旧光。
他听着自己逐渐生锈的呼吸声,想着,在那个人离开后,果然每一个人都在寻死呢……
至于宫殿,其实说得更清楚一些,那是一座新建成的宫殿教堂,用于为王室举办葬礼提供场地。
当然,总工程设计师是龙井。
人们无法判断某个瞬间的价值,直到它成为回忆。在很久以后,林让尘才想起那天恋综快结束时的电话。来自于慕献灯的,那通无声电话。
那通电话不是告白,而是告别。
后来很多夜里,林让尘都会做这样的梦,梦里他坐在教堂里,坐席、坐席、坐席、正面墙上的管风琴与十字架……他坐在祭坛中间,他心爱的伴侣趴伏在他的膝上入眠。
他把那乖顺的孩子抱起来放坐到自己的腿上,面颊贴着他的面颊。
他想说,睁开眼看看我吧,我的乖孩子。
但是没有。
宫殿内是如雪的寂静,怀里是安静的伴侣。
管风琴停止奏曲,面前一切又开始轰然倒塌,最后变成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林让尘的目光停留在银白色的废墟上。
原来他爱上了一场永不回春的风雪地,从此以后,百年惊惶、永生孤独。
灵柩长埋深谷底。
“我重生了。”
没有永远的秘密。
“重生在我任务失败五次之后。”
系统:灯,别念了,不过我们已经失败这么多次了吗?
慕献灯一边冷脸擦杯子一边回答:是啊。不过我记得在我们第一次合作的时候,你还是喊我大人的,怎么现在都开始直接喊我名字了。
系统嘿嘿一笑:以前看你演技那么好,闲下来的时候脸色淡淡的,做事又看起来很有把握,我以为你是个高手来着。
店内用的是最先进的音响设备,带着重金属元素的电子舞曲被扩散到各个角落,昏黄暧昧的灯光下是低温喷气机制造出来的袅袅烟雾。
慕献灯在灯光微弱的角落里准备着酒水,他穿的是店里发放的统一制服,本身身材就颀长、没有一丝赘肉,弯下身的时候,腰身被制服收束得流畅而漂亮。
灯光透过面前五颜六色的酒水折射在他苍白到透明的脸庞上,更显得容貌精致、唇红面白,视线无意间扫过正在看向他的人,风情又天真、深情又薄情。
这种环境下肾上腺素很容易飙升,欲望被无限放大,好几道炙热的视线黏在了他身上。
慕献灯把擦完的杯子放好,看了眼单子,放好酒水:那现在呢?
白色的蛋落在慕献灯的肩膀上:后来才发现你没啥表情的时候只是懒得动而已、做事不紧不慢只是因为没反应过来而已……
慕献灯:欸好了好了好了别说了!打住打住!
慕献灯现在工作的地方是淮城金融中心一处的夜店,除了拥有地理位置优越、室内设计一流这些优点之外,这个地方也是全城私密性最好的夜店。
基本上来这里消费的顾客们也都是淮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老总、娱乐圈明星、富家子弟,哪种类型的都有。
硕大且充满艺术感的led墙、展台边缘用于渲染氛围的全彩帕灯、被五颜六色的光填满的舞池以及舞池附近各种烟雾机……这些都构成了这个夜店最主要的区域。
灯光、焰火、舞池内曼妙的身体、酒精与听得到每个鼓点的电子舞曲音乐都给人带来极致的五感体验。
除了舞池和吧台,一楼还设有贵宾区,而贵宾区要比中央巨型舞池安静得多。
慕献灯按照酒水单子,端着托盘走向贵宾区。
慕献灯:我真的不能打黑拳赚钱吗?
白蛋:你就是不想动脑子是吧!
这是这周第三次了。他一只手稳稳接住落下的酒瓶,一边抬头望向始作俑者。
新面孔。
故意从卡座间起身“不小心”碰到他托盘的是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衣服打理齐整,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慕献灯刚刚只接住了那瓶抵得上他半年打工费的酒,杯中还是有一点酒水飞溅了出去,刚刚好洒在面前男人的衣角处。
“不好意思,没有被吓到吧。”慕献灯皮笑肉不笑,将酒水放好,快速收拾残局。
这期间,粘腻的目光一直在他腰腹间来回扫视。
在1974年,第一次在东南亚打自由搏击……
硬了,拳头硬了。
慕献灯:我真的不能去打黑拳挣钱吗?
白蛋:哎,不能,我看了,你遇见主角攻受俩人的剧情场地都在这家店里面/这家店附近。
衣服怎么办?这种西装看起来很贵啊……
慕献灯擦完洒出来的酒后愣愣看了眼面前男人的衣摆处,表情在泛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