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随机理论(3)(1/2)

「框当」一声,叶千泽从秋千上狠狠地摔了下来。

又是这种窒息的感觉,喉咙被紧紧扼住,他的大脑顿时一阵晕眩,想大叫却什麽声音都发不出来。

「你看到了!你看到了!」黑衣男子sisi揪着叶千泽的脖子,眼神像是发疯了一般,脸上挂着歪斜的笑容,口中不断重复相同的话。

他忽地从怀里掏出把弹簧刀,银亮的刀尖反s出那混浊的双眼,黑衣男子t1an了下刀尖,全身上下的血ye都在沸腾。

叶千泽用力拉着脖子上那只索命的手,尽可能想减缓些痛苦,双腿朝着天空乱踢,拚了命的挣扎却也无法逃离眼下极度危险的情势。

「你看到我的脸了,对吧?」黑衣男子表情疯癫,仰起头就是一阵怪笑,接着他一个翻身就跨坐在叶千泽身上,手中高举那把慑人的刀,口里念念有词。

「啊哈哈,活该,谁叫你要招惹我!」

话才刚落,他就举着刀大力挥舞而下,叶千泽反sx地闭上双眼,但出乎意料的是,疼痛并未如期而至。

他小心翼翼睁开眼,艰难地吞了下口水後,扭头瞥见弹簧刀的尖端直直cha入头边的地板上,离自己只有不到五公分,瞬间又头皮发麻。

「啊?」黑衣男拔起刀,疑惑地看了一下刀尖,然後咧嘴一笑,「直接把你杀了就不好玩了。」

前面两起随机杀人案,他都是拿着这把刀直接t0ng进被害人身t,虽然很刺激,但他们都还来不及挣扎就先断了气,令黑衣男觉得有些无趣。

看着叶千泽满脸发紫在手下挣扎扭动的模样,他突然像是发现了什麽新玩具。

这次,不用刀杀人了,他要亲自把人勒si!

颈动脉被阻塞,切断了大脑的氧气供应,叶千泽的头就像是要爆炸一般,挣扎的力道骤然减弱,他感觉身t渐渐不受控制。

「啊,我要si了吗?」

叶千泽突然像是弄懂了什麽,一瞬间四肢放松,乾脆地放弃了挣扎,青紫se的脸上隐约挂着一抹微笑。

是了然,亦或释怀,是看开一切後的洒脱。

「也是,五年前就该si了。」

同样的窒息si亡,该来的还是会来,失去意识的边缘叶千泽恍惚地想:「啊,难道这就是我的命运吗?」

突然,脖子上的力道忽地消失,压在身上的重量也随之不见。

「叶千泽!」耳边依稀传来某人对自己的呼喊。

「我si了吗?」费力撑开眼皮,叶千泽望着眼前模糊的人影喃喃自语。

「醒醒,你还没si,不准你si。」程昊云跪在地上,心急地拍打他的脸颊。

「咳咳!」叶千泽摀着嘴剧烈地咳了好几下,喘过气後艰难地坐起身,他用力眨了眨眼睛看清楚现况。

这里既不是y间也不是天堂,依然还是那座熟悉的小公园。

刚刚要杀了他的黑衣男不知为何失去意识倒在一旁,而自己也不知道为什麽,竟然躺在程昊云怀里。

乍看之下一切似乎非常合理,却又哪里不太对劲。

叶千泽也懒着思考了,他现在什麽也不想动,大力地深x1了几口气,新鲜的氧气瞬间涌入乾扁的肺部,他才切实地感受到自己还活着的事实。

感觉半个身躯已经躺进棺材又被人y生生拉了回来,劫後余生的叶千泽,全身上下突然不住颤抖,迟来的恐惧瞬间蔓延开来,他缩紧了四肢,把自己躲进程昊云怀里。

警车、救护车姗姗来迟,苏振言将黑衣男逮捕并送上警车後,自责地看向受尽惊吓的叶千泽。

「那个抱歉,我应该派人保护的。」

「现在才说这些有什麽用?」程昊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苏振言顿时哑口无言,在看到叶千泽脖子上那圈怵目惊心的红痕後,又更加无地自容了,他关心道:「先去医院吧,案子的事情不急,等治疗後再说。」

「不要!」

突然,叶千泽伸出手紧紧抓住程昊云的衣领,一颗头不断来回摆动:「不要!我不要去医院。」

「可是你」苏振言还来不及说些什麽,话就先被程昊云打断了。

「那你想去哪?」紧握着他冰冷的手,程昊云轻声细语地问。

叶千泽的眼眶忽地泛红,他缓缓眨了几下眼睛,两排浓密的睫毛随之上下微微颤抖,睫毛下方,斗大的泪水顺着他细长的眼尾,毫无预警地扑簌而下。

怀中,叶千泽用带着些许鼻音的语气哀求道:「我想回家了。」

程昊云伸手轻抚过他眼角的泪水,站起身一把将人抱起。

「嗯,我们回家。」

程昊云缓缓地开着车回到家里,事先透过智慧程式在宽大的石砌浴缸内放满热水,洒了点入浴剂後,整间浴室便温和地沐浴在一gu轻柔的铃兰香之中。

叶千泽半个身躯都泡在青草绿的热水里,翠绿se的眼珠蒙上一层水气,清澈地和水面有几分相似。

「你慢慢洗,有事叫我。」程昊云在浴缸边放了条浴巾。

「等等」随着一声溅起的水花,一只sh热的手忽地从後头抓住他的手腕。

「一下就好,不要走。」叶千泽被自己那极度沙哑的嗓音给吓到了,他抓着自己的喉咙,剧烈地咳了几下,「咳咳咳」。

程昊云转过身的动作有些慌乱,将他半个身躯再度按回水中,他轻声责备道:「你不要再说话了。」

惨遭禁言的叶千泽虽然一脸无辜,但还是听话地乖乖泡了回去,只不过右手仍紧抓着程昊云不放。

「你要我留在这做什麽?」侧坐在浴缸边,程昊云笑了一下。

叶千泽把嘴巴埋入水中,「噗噜噗噜」吹出几颗小泡泡後,指了指自己的头发。

「帮你洗头?」程昊云眉尾上挑。

叶千泽整颗头又埋得更深了,他心虚地上下点头,毕竟自己不是手受伤,这个理由还真是牵强,但他现在就是不想一个人。

「好吧。」程昊云识相地没再追究,乾脆地起身拿起莲蓬头,r0u了r0u他的头发,「先说好,就帮你洗头而已。」

叶千泽随即闭上眼,头向後仰起,水一转开,他忽地缩了一下身t,那双细长的眼睛就闭得更紧了。

程昊云感觉自己此刻就像挂在他下巴尖端那颗晶莹剔透的水珠一样,上不去也落不着,他从没洗过如此煎熬难耐的澡。

可能是水温放得太高,此刻浴室有点闷热,程昊云觉得全身上下烫得快炸开了,抬起头看向天花板的冷暖乾燥机,心想着势必要换一台新的了。

心不在焉地帮他洗完後,程昊云用毛巾将他整颗头包得密不透风。

「剩下的你自己来。」还来不及叶千泽睁开眼,程昊云就迅速溜了出去。

靠在门边,他早已全身是汗,伸手撩起额前sh热的发丝,他叹了一大口气。

「我到底在g嘛啊!」

浴室内,叶千泽斜躺在浴缸里,将肩膀缓缓沉入水中,经过刚才小小的无理取闹後,思绪也总算是渐渐清晰,他便从头开始厘清今天发生的种种事情。

自己是因为轮盘转到义大利面才会在那个时间去到微风南京,离开前刚好去了趟厕所就不偏不倚撞到杀人犯,一切都是因缘际会。

ai因斯坦曾说过「上帝不掷骰子」,这也是命定论的概念,一切的命运安排都是被决定好的。

不!

叶千泽猛地起身,浴缸里的水哗啦向外溅了一地。

「上帝是掷骰子的!」对着镜子里头朦胧的自己,叶千泽坚定地说。

忘了自己喉咙受伤,话才刚落,叶千泽又忍不住剧烈地咳了起来。

生命充满不确定,下一秒会发生什麽事情没人知道,也不可能事先知道,因为上帝每分每秒都在掷骰子,骰子的点数出来前,就连上帝自己也不清楚结果到底如何。

至少,叶千泽是这麽认为的,早在五年前就这麽说了,他的人生因他自己而改变。

刚才濒si之际,意识迷离之间竟然又有些犹豫,叶千泽用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有些疼,他告诫自己不要再走错了。

穿上睡衣出了浴室,叶千泽打开出门前丢在沙发上的笔电,打算将早上剩余的演算法写完。

萤幕一亮,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封预知信,彷佛狠狠搧了他一巴掌。

那行白se的粗t字,就像是大力朝着叶千泽耻笑道:「今天发生的一切,早在我的预测之中。」

「怎麽了?」程昊云拎着条毛巾靠过来,盖在叶千泽头上主动帮他擦拭。

立即将画面切换至先前写到一半的演算法,叶千泽用手指了指萤幕。

「你今天还要写?」擦完头发,程昊云递了个杯子给他。

刚才趁着叶千泽洗澡,他用高级的茶叶泡了杯热茶,然後再切了一片新鲜柠檬,自己冲泡出一杯温热的柠檬茶。

伸手接过马克杯,叶千泽用力地点头。

程昊云撩起他sh漉漉的发尾,此刻仍带着点水气有些冰凉,他无奈地说:「你喉咙已经沙哑了,如果又感冒那短期内你都不用说话了。」

说完,就走进浴室拿出吹风机,cha上cha头,暖风轰轰作响。

叶千泽就这样舒服地陷在柔软的沙发上,专心敲着手中的键盘,对於他来说,写程式、算数学反而是一种绝佳的疗伤方法,他这五年就是这样走过来的。

叶千泽将神经网络中的某项参数调成随机权重,之前的数字设得太高,导致输出结果对於前一层的依赖太深,虽然有些好笑,但今天受到转盘和随机杀人的启发,顿时让他有了这项灵感。

随机权重,随机发展,就像是上帝掷的那颗骰子一样。

身後,望着他对於程式码的改动,程昊云嘴角微微上扬。

吹完头发,程昊云将桌上空了的杯子拿去厨房,然後转身走进浴室。

随着里头传来「哗啦哗啦」持续的水声,叶千泽呼了一大口气,全身像是泄了气一样往後大力一躺。

紧抱着沙发上的枕头,他凝视程昊云留在桌上的手机,纠结地眉头都要挤在一块,先是挣扎地在客厅来回踱步,又是在沙发上像颗球一样滚过来又滚过去,最终才总算是下定决心。

今天不查清楚,他就不叫叶千泽!

再偷偷瞥了眼紧闭的浴室门,水声依旧不断,他俐落地将程昊云的手机连至笔电,接着打开暗藏在私人云端的一个程式,果断按下键盘上方的f5,毫无阻碍就侵入了手机内部。

「不要乱看!不要乱看!不要乱看!」叶千泽在心里迅速默念三遍後,心虚地点开程昊云手机中加密的相簿。

在看到照片那刻,他瞪大了眼,握着滑鼠的手忽地一松,里头的资讯简直超乎想像。

最近几张全是微风南京发生命案的那间厕所,而且竟都是法地闪烁着。

灯光下,程昊云冷冽的脸孔也随之忽明忽暗,这场地震非常大,可以说是他有记忆以来遇过最大的一次。

程昊云恍然大悟,不禁打了个冷颤想道:「这就是会有三十二人si亡的原因吗?」

河谷边的山丘穿来阵阵慑人的低鸣,大大小小的石块不断从山顶上崩落,场面惊心动魄,程昊云面上一黑。

那里,他还没找过。

地震摇得很大,但程昊云却是一秒都等不下去了,他直接踩着歪七扭八的脚步往山里冲去。

才刚进步道没多久,一眼就看到趴在悬崖边的叶千泽,上半身向外垂吊在半空中,一只手向下抓着一个人,另一只手紧抱着身旁的树g。

不知道他维持这种姿势已经多久,叶千泽看起来t力透支,g住树g的手越来越松,整个人正一点一点往悬崖边滑动,随时都有可能掉下去,场面可谓是岌岌可危。

「叶千泽!」程昊云大叫了一声。

叶千泽惊讶地转过头,在看清楚来人的那一刻如释重负,但正当他以为总算是得救了的时候,一颗巨大的岩石正以飞快的速度,从身後陡峭的山崖上滚了下来,不偏不倚地朝挂在悬崖边的两人滚去。

程昊云脸se剧变,吼道:「叶千泽,放手!」

瞥向身後的巨石,叶千泽脸se苍白却异常的坚定,他朝程昊云笑了一下。

「我不放手。」叶千泽倔强地说:「那封信说这人会si,我si也要救下他,证明你的算式是错的。」

「不对,你们两个都会si啊!」程昊云不断地摇头,几乎是要疯了。

叶千泽不知道预知信的内容早已更改,结局是他们两个人都会si,他什麽都没有办法改变,拉普拉斯恶魔就连叶千泽的这份执着都计算进去了。

人在危急的时候肾上腺素会剧烈分泌,叶千泽也是如此,t内深处突然涌上一gu力量,他摇晃了一下抓着人的手臂,顺势将他往斜上方一抛。

「程昊云,拉住他!」叶千泽大叫。

用不着程昊云出马,那人就趁着上抛的势头,伸长了手抓住悬崖边的石块,费尽全力爬了上来。

叶千泽在将人抛出去之後,因为反作用力的关系,整个人向另一边猛力滚了出去,但他早已力竭,再没有一点力气可以抓住任何东西了。

在掉出悬崖边的那一刻,叶千泽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理论——封闭类时曲线。

那是广义相对论场方程式的「副作用」之一,过往这常被用来解释时空旅行,亦即我们就算可以改变过去,但事件结果永远不会改变,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因为我们现在的结果,即是过去不断变动後所得出的结论。

濒si之际的叶千泽突然想到,这是不是也能用来解释未来呢?会不会拉普拉斯恶魔也是遵循着这套理论呢?

对於未来的人来说,现在的自己即是那个改变过去的因子,就算他可以提前预知未来做出改变,但该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发生。

原本si的会是那个男人,但现在只不过是换成叶千泽而已,si亡人数没变,到头来他确实亲手改变了什麽,却好像什麽也没改变。

「啊,这样我算不算是打破命定论了呢?」

叶千泽笑了一下,他好不甘心,他还没向程昊云证明拉普拉斯恶魔是错的啊!

「抓住我!」耳边隐约传来某人的大喊。

叶千泽心脏一跳。

不可能,程昊云不可能来救他!

「叶千泽,抓紧了!」这回他听得更清楚了,确定这并非将si之际所产生的幻觉。

像是印证这个猜想,失重感也随着这声呼喊烟消云散,叶千泽感觉到自己被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抓住,他不可置信睁眼往上一看,惊见程昊云整个人趴在悬崖边,右手紧握住自己的前臂

「为什麽?」叶千泽茫然地问。

程昊云没多作回答,只是猛地发力将他一口气拉了上来。

劫後余生的叶千泽脸se惨白,神情呆滞瘫坐在地上,呼x1急促,x口不住剧烈颤抖,他刚才一度以为自己已经si了。

一旁,程昊云心有余悸地看向叶千泽,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成功把人救了上来。

「怎麽会?怎麽可能?」程昊云脑中有个声音不断质问自己。

他缓缓抬起手,轻触了一下叶千泽的耳侧,此刻,指尖传来的温度才让他深刻t会到,叶千泽确实还活着,就在自己眼前。

确信了这一切後,他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整个人扑上去将他大力拥入怀中,程昊云抱得很紧,紧到叶千泽几乎要喘不过气。

叶千泽小小挣扎了一下,但在感受到背上那双剧烈颤抖的手臂後,他忽地一愣,偏过头看向程昊云埋进自己肩膀上的那张脸。

那双一向清冷的眼眸,竟也会如此的旁徨不安。

那个在面对将si的nv孩,可以说出「si亡就是她的命运」这种无情话语的人,竟然也会有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

叶千泽不是第一次看过这种眼神,他就算再迟钝,但也不傻,他知道这代表了什麽。

小时候他从单杠上摔下来,爸爸第一时间冲过来抱着自己的时候,脸上就是这种表情。

五年前飞机失事当天,坐在身边的妈妈在整架飞机冲进湖里的那一刻,也是用这种表情将自己的头紧紧塞进她的x口,下意识地用r0u身护住了他。

那是在危及生命的关头,面对自己挚ai的人会露出的神情,那是无法控制,是骗不过任何人的。

叶千泽笑了一下,然後也伸出双手攀上他的背,紧紧地抱住程昊云,程昊云抱他有多用力,他就有多用力。

将下巴靠在程昊云隐隐颤抖的肩膀上,他开口问道:「你为什麽要救我?」

耳边,程昊云用低沉的嗓音轻声说道:「救人还需要理由吗?」

「哈,你不会说这就是我的命运吗?」叶千泽忍不住笑了出声。

程昊云拿他的话来回答,那他也要拿程昊云自己的话堵他。

程昊云忽地愣住了,看着眼前被叶千泽救上来的男人顿时哑口无言,两个人都没si,本来就是这样吗?

一愣一愣地盯着刚才救起叶千泽的手,他茫然地想:「拉普拉斯恶魔是我亲手打破的吗?」

恍然想起前阵子在科技会上和叶千泽重逢那天,他微笑着朝自己问道:「你到现在,还是相信命定论吗?」

五年来这个答案分明不曾变过,但此时此刻,程昊云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还是他第一次对命定论,对自己写出的拉普拉斯算式感到怀疑。

心里头彷佛有什麽东西受到动摇,程昊云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了。

他只是一直觉得如果连自己都放弃了命定论,那就真的什麽都不剩了。

两个人离开步道回到饭店,简单冲了个澡後,就疲惫地躺进那张大床。叶千泽悄悄翻了个身,这回,程昊云总算是没睡得那麽过去了。

他笑了一下,看着程昊云的背影忍不住再度问道:「你真的没有喜欢的人?」

房间内一阵沉默,迟迟等不到他的回答,叶千泽以为程昊云已经睡了,正打算闭上眼睡觉时,突然,身边的人动了一下。

只见程昊云的身t微微缩了一下,然後他伸手将棉被拉过去一些把整个人埋了进去。

结束一连串的动作後,棉被里头才传来他闷闷的声音:「没有。」

早上醒来之後,他们才从新闻上得知谷关山区因为连日大雨造成山顶土石松动,因此昨晚的那场大地震,不幸引发了一小部分区域山崩,将下方来不及逃难的村民一瞬间活埋,总计三十人si亡。

全台各地虽然也或多或少传来零星灾情,但都没有像这边这样,一口气si了这麽多人。

叶千泽滑着自己昨晚忘在床边的手机,这才发现今天凌晨刚过十二点没多久,手机上有传来新的一封预知信,si亡人数为三十二。

三十二?

叶千泽瞪大眼睛确认了不是自己眼花後,瞬间兴奋地睡意全消,他激动地抱着棉被在床上滚来滚去,狠狠地把自己裹成了一根寿司卷。

终於,预知信大错特错啊!

所以自己果然是成功改变了命运吗?

三十一人先是因为自己半夜跑了出去而变成三十二,但又因为自己选择救人而变成三十一,最後再因为程昊云救了他最终变为三十。

但b起这个,叶千泽觉得更重要的事情是,这趟总算是确认了程昊云和预知信上提到的si亡无关,因为就算他再怎麽神通广大,也无法亲手促成地震的发生,更无法酿成特定山区土石崩落,还jg准地将si亡人数控制在三十人。

幸好,程昊云还是那个程昊云。

自己早该相信他的,不,或许打从最一开始,就已经毫无保留地信任着他了。

舟车劳顿总算是回到了程昊云家里,叶千泽一进门就直接扑进客厅的沙发中,才刚躺下没多久手机就响了。

「喂?」他的语气慵懒,带着点微微鼻音。

「你还在睡啊?」苏振言诧异地问。

「没,刚回家。」

「那刚好,你晚餐还没吃吧,我等等去你家找你,上次说的还欠你一顿啊!」

愣了一会儿,叶千泽才心虚地说:「我现在不在我家。」

「啊?不在你家?」苏振言恍然大悟,「等等,你该不会还住在那个执行长那?」

「对。」叶千泽笑了一下。

苏振言疑惑地问道:「你家不是早就调查完了吗?g嘛不搬回去。」

叶千泽撑起上半身趴在沙发扶手上,看着一旁帮薛丁格补猫粮的程昊云,嘴角g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我舍不得回去嘛!」

苏振言顿时无言以对,只好无奈地换了个话题。

「对了,昨天已经成功起诉上次那个杀人犯,只是不知道为什麽,原本有意愿要帮他辩护的律师都突然改口,现在完全找不到人,到时候开庭可能只剩公设辩护人了。」

叶千泽疑惑道:「怎麽可能都没有人?就算是帮连环杀人犯辩护,也不至於会这样吧?」

「我也是听来的,好像是有人在背後施压,也不知道是什麽打算。」

「喔,有人施压啊!」叶千泽瞥了眼程昊云,「那我大概知道是谁了。」

挂掉电话,叶千泽朝着一晚没见的小可ai拍了拍手,「薛丁格,过来!」

相b於他热情地呼喊,薛丁格对他这个亲爹毫不赏脸,整个人缩在程昊云脚边,一边讨0,一边埋头吃着大餐,一眼都不愿意分给他。

叶千泽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气急败坏地说:「程昊云,你什麽时候跟薛丁格这麽好?」

程昊云温柔地顺着薛丁格背上的毛,笑着道:「很简单,给牠吃好住好,就舍不得离开了。」

「喔。」叶千泽先是随意地附和了一声,但他越想越不对劲,忽地跳了起来,站在沙发上指着程昊云,居高临下地说:「你这是什麽意思!」

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程昊云g起嘴角,抱起薛丁格走了过来。

「你说这是什麽意思呢?」

叶千泽看向他的侧脸,忽地从沙发上跳了下来,撇嘴道:「那我明天就搬回去。」

「啊?」程昊云一愣,「为什麽?我不是这个意思。」

眼看叶千泽转身就要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立刻伸手抓住了他。

「不要走。」程昊云忽地加重手中的力道,哀求道:「拜托了,留下来吧。」

那语气听起来竟然就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接着,他不由分说就拉着叶千泽到门外,抓起他的手往智慧门锁上一贴,「哔哔」两声提示音後,叶千泽的指纹就被登录进去。

「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握着他的手,程昊云认真地说。

叶千泽从被拉来门口,到手指被按上萤幕,全程都是呆滞的状态。

回过神,他看着程昊云如此不知所措的眼神,一种得意感油然而生,几秒钟後忍不住夸张地大笑出声。

程昊云给自己的实在是太多了,事到如今,又怎麽舍得离开呢?

「我只是开玩笑而已。」叶千泽抱着肚子,笑得不能自已,「你也太紧张了吧,我就只是说说。」

他真的只是随口说说,怎知程昊云反应这麽大?

叶千泽之前住得老公寓都是传统锁,每次进出光开个门就要花很多时间,还三不五时就把钥匙弄丢。

因此他忍不住就兴奋地玩了起来,智慧门锁在他的c作下开了又关,关了又开,玩得可谓是不亦乐乎!

程昊云也没阻止,就只是静静站在一旁看着,也不知道为什麽,这位先生在自家门口玩着智慧门锁的画面,竟是如此x1引人。

良久,叶千泽才心满意足地问:「你就不怕我把你家的东西都偷走?」

程昊云靠在门框上,偏头笑了一下,「如果你想,我可以把整个家都送你。」

叶千泽咧嘴一笑,道:「哇,看来我得好好替你工作了啊!」

回到客厅,他一把揪出躲在沙发下的薛丁格,0着牠的背乾脆地说:「不用给我整间房子,你说得没错,我就是吃好住好,就什麽都好了!」

叶千泽抱着猫躺回沙发,伸长了四肢占据客厅最宽敞的四人座,然後偷偷瞥了一眼坐在单人沙发椅上处理公事的程昊云。

「抱歉,之前还那样误会你。」叶千泽坦然地道歉。

「没什麽,我不介意。」程昊云头也不抬,一脸无所谓。

於是叶千泽好奇地问:「发生今天的事後,你还相信命定论吗?」。

这回,程昊云总算是暂时停下手边的工作,抿了一下嘴唇後缓缓道:「我相信。」

「可是你应该也发现了吧,最近几次的预测时不时会有错误,有时是时间,有时是人数,今天的偏差甚至到了两人,所以命定论是不存在的。」叶千泽试图说服他。

「那就表示我的算式还有需要改良的地方,而我也确实还没有完成拉普拉斯恶魔,这次刚好也给了我除错的机会。」程昊云依旧没有放弃的打算。

他昨天晚上想了好一阵子,觉得一定是自己ga0错了什麽,如果连自己都放弃了这一切,又有谁来支持叶千泽一开始提出的论点呢?

闻言,叶千泽皱了个眉头,他怎麽就这麽固执呢?

仔细思考着该用什麽方法才能让程昊云放弃,他突然就想到了一个有意思的问题。

「你之前说组建家庭要先有喜欢的人,那你相信真ai吗?」

叶千泽继续认真地问:「如果你相信命定论,那两个人究竟是因为命运安排所以相ai,还是真心ai上对方呢?」

「我不相信真ai。」程昊云语气决绝,「从全球总人口去推算,两人相ai的机率是百万分之四十九,因为是这麽的不容易,所以两个人能相ai是因为既定的命运安排。」

「你不相信自由意志?」

程昊云愣了一会儿,然後抬起头看着他,认真说道:「你知道费米悖论吗?」

「当然知道了。」

叶千泽立刻滔滔不绝地说:「根据萨根公式,如果银河系存在其他b人类先进的智慧生物,就算他们往地球前进的速度很慢,但根据宇宙的寿命来说,他们应该早就找到地球来了。但现实没有发生,所以其他智慧生物不存在。」

迅速解释完後,叶千泽瞬间回过神。

「等等,你现在说这个做什麽?」

「因为这套理论同样能应用在真ai上。」

「你不是在唬我吧?」叶千泽觉得眼前这人绝对是想模糊焦点。

程昊云笑了一下,站起身不疾不徐地解释。

「就以台湾来说好了,国内的成年单身人口约百分之四十,就算真ai朝他们前进的速度非常缓慢,很多人也早该遇到真ai了。但事实上没有,所以真ai不存在。」他强而有力地做了个总结。

「」

叶千泽顿时哑口无言,他懂程昊云想要表达什麽,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何回应。

於是他不甘心地反驳:「你说两个人相ai的机率是万分之四十九,就算很低好了,你难道不觉得也可能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吗?」

程昊云思索一瞬,然後低下头微微一笑。

「我不可能那麽幸运。」他悲观地说。

叶千泽随即站起身,挥着手激动道:「大乐透头奖中奖率约一千三百九十八万分之一,b起你说的那什麽相ai机率还要低很多,但还是有人会中啊!你有可能,我有可能,大家都有可能。」

「所以啦,我一辈子都不可能中大乐透。」程昊云洒脱地耸了个肩。

「对,没错。」叶千泽忽地抓住了他的手,盯着他的那双翠绿se瞳孔格外清澈,「但你遇到真ai的机率绝对不低!」

「哈!」程昊云忍不住笑了出声,「想不到你还是这麽浪漫的人。」

虽然叶千泽知道自己在情感上顿悟的b较晚,但也绝对不是像程昊云这样。

他不会不知道自己不愿意离开程昊云家的原因是什麽。

他不会不知道自己之前为什麽发现这麽多对於程昊云不利的证据,却一而再再而三装傻的原因。

都有了这麽多线索还推不出答案,那他乾脆不要叫叶千泽好了。

但反观程昊云,他明明就不希望自己走,明明在自己危急的时候,三番两次露出那种心碎、担心的神情,但他就是不愿承认。

分明对於拉普拉斯恶魔产生了动摇,但程昊云就是异常固执,坚决不放弃。

叶千泽发自内心叹了口气,活了这麽多年,怎麽第一个喜欢上的人,是个真ai怀疑论者呢?

根本就是魔王题,叶千泽觉得眼前这道难以在三维空间计算的情感课题,b起他至今为止遇过的任何问题,都还要难解太多了。

一个礼拜後,叶千泽总算是把他的那份演算法完成了。因为程昊云最近b较忙早就跟丢了他的进度,叶千泽便将所有程式压缩打包後,一口气寄了过去。

这几天主要是针对一个递回程式的bug做修改,叶千泽也细心地在附注上特别标示出来。

结束後事情也总算是告了一个段落,他随即动身去了趟警局,苏振言说这次的证物不能外泄,千拜托万拜托之下,叶千泽好不容易才答应亲自前往。

他顺道送薛丁格去做健康检查,感觉这几天牠有越来越胖的趋势,也不知道是被谁给喂出来的。

「你总算是来了啊!」警局大厅内,苏振言早就在等他了。

领着他上去办公室,苏振言立刻推了张办公椅过来,笑容谄媚道:「来来来,这个q1ngse偷拍暗网我们追查了很久,就差你一口气攻破他们。」

瞥了眼萤幕,叶千泽自信回道:「小意思,结束後记得请我吃饭啊!」

最终,他只花一个多小时就攻陷了这个网站,不仅查出所有会员的名单,还透过网路连线找出伺服器机房所在位置,苏振言便立即指派底下一个特搜小队出去逮人。

任务结束,叶千泽起身打算去趟厕所,正巧在走廊上遇到了吴医师。

「叶先生,您好久没来了啊!」他笑着招呼道。

叶千泽只能尴尬地说:「啊哈哈,最近b较忙。」

「再忙也要ch0u点时间啊!您这样擅自中断疗程,我很头痛啊!」

「我觉得自己的情况已经好很多了。」

吴医师叹了口气,身为一位心理医生,他遇过太多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病人了。

「这样好了,您待会有空吗?我们简单花个半小时做谘询,如果确认您没什麽问题,那之後回诊的频率可以大幅降低。」

叶千泽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好,便接受了他的提议。

谘询室内放了两张舒服的沙发椅,椅子边讲究地放了一台香薰机,房间内还静静流淌着一首舒缓的古典钢琴曲。

尽管是尽可能想让来谘询的人放松,但过往叶千泽每次进来这都还是会感到很不舒服。

「最近还会突然想到飞机失事的场景吗?」

「偶尔。」

「了解,那什麽情况下会让你去想起来呢?」

「场景非常相似的时候。」此刻,叶千泽正强迫着自己不要去回想。

吴医生点点头,飞快地在笔电上打字纪录,然後换了个话题。

「最近还有遇到什麽其他让你难过或害怕的事情吗?」

「没有。」叶千泽犹豫了一下,总不能跟他聊感情问题吧!

吴医生微笑看着他说:「仔细想想,再小的事情都没关系。」

「没有。」

叶千泽这次回答得很快,吴医生便也没再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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