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挂念与道别(1)(1/2)

「这不是好事吗?我十年都做不到的事情,你竟然做到了。」

是啊,她不是应该开心吗?她总算放下了执念,让不属於这个世界的夏天朗回到自己的小宇宙去,但为什麽她的心情会这麽闷?

夏天朗在这些日子不只与她相处,跟很多人都成了朋友,在学生会有很好的表现、在吉他社也有演出、有nv孩子喜欢他,甚至连不喜欢和别人交流的葛思梅都把他当做朋友。

「你该高兴,知道他永远消失於这个世界上的人只有你,只有你背负失去他的痛苦。」陶佐的语气一点也不像是在安慰人,句句都是事实,「就把这当作是惩罚吧,毕竟他本来就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罗巧筠的脸se没有因为陶佐的话而变得好看,继续沉默不语。

她翘掉第一节课来自然教室想理一理思绪,可好像一点用都没有。

「罗巧筠,你继续想下去,是想产生新的执念吗?」

陶佐的这句话,总算让她抬起眸──

「你b谁都清楚,他不应该再回来这里,对吧?」

「他与真的夏天朗,是不可以一起出现的。」罗巧筠当然明白,「白天朗」之所以会在晚上消失,都是因为真正的夏天朗只会活跃於夜晚;倘若要让真的夏天朗走向光明之处,「白天朗」的消失是必须,更是必然的。

回到属於自己世界的白天朗甘心吗?甘愿吗?也会感到不舍吗?

「虽然不知道夏天朗什麽时候会出现,但在这时候你越要冷静,别再出岔子。」陶佐轻叹口气,拍了拍罗巧筠的肩膀,以示安慰,「被你呼唤过来的夏天朗,是带着你的愿望离开的,再怎麽样都不可能过得差。」

「你现在不仅会读心跟治疗,还能穿越宇宙去看那个夏天朗啊?」

「我没那麽厉害,我是一边说实话的同时,一边安慰你。」

「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的感觉……」

「不领情就算了,哼。」陶佐依然是那副高贵的nv王样,罗巧筠趴在长桌上,看他走回讲台、坐上他的王位,又开口问道。

「为什麽你非得看到廖佳芯一眼才肯愿意走?不是跟我一样,心里真的放下了就升天?」

「不只看一眼,我还有事情想问她。因为想和她说话的念头太强烈了,所以我迟迟都放不下。」

「但她又看不到你,又怎麽听到你说话?」

「她可以的,只要她心里还有我,就一定能看见我。」

他笃定的语气让罗巧筠再一次陷入沉默,因为以她实在看不透也猜不透廖佳芯的心思,现在的她好像只害怕夏计谆的出现,除了躲,就是藏。

「如果她早就忘了我也没关系,我顶多就在这里一辈子。」

「……你一定会顺利升天的,别瞎想。」

「我没瞎想,是在回应你心里想的事。」

罗巧筠再度哑口,都忘了这鬼的读心功力一流。

下课钟声响起,罗巧筠没打算走,反而是陶佐开口赶人:「回去上课吧。」

「不能继续在这多待一下吗?」

「等等会有班级来这里上课。」

「我还以为这里只被当储物间呢。」罗巧筠小声咕哝,站起身子伸懒腰。

「随着我在这里自杀的传闻越来越少被提起,校方也当作没发生过一样,开始正常使用这间教室。」

「这种被人遗忘的感觉,是不是很难受?」

虽然不能相提并论,但「白天朗」的消失也是被大家遗忘,虽然他本人应该感受不到,可不管为什麽被忘记,都会感到很难过吧?

「不会,这让我省了不少心,越少人记得我,我的挂念也会越少。」

「……那假如你升天了,我会忘记你吗?」

罗巧筠的话让陶佐缓缓抬起头,对上眼的那刻,陶佐扬起b往常还要和蔼的笑,让罗巧筠有种不好的预感──祂这麽笑,是代表她也会忘记陶佐吗?

「跟你说件事,你们的化学老师刚好是这间教室的管理人,所以我建议你别继续在这瞎晃,他等等就要来了。要是他知道自己的小老师在这里翘课,我可不知道你之後会被针对成什麽样子。」

听见「化学老师」这四个字,罗巧筠起了身j皮疙瘩,准备离开。

在走到门口时,她见陶佐和平常没什麽不一样、继续坐在讲桌前,还是想在离别的这一刻,划破往常的沉默──

「我想永远记得你,再怎麽说,你也是我很要好的朋友之一。」

罗巧筠丢下这句话就跑,也不打算听陶佐的答覆。

倒是陶佐,难得露出惊愕的表情,又忍不住笑出声。

「真是傻瓜,记住我有什麽好的?」他暗暗呢喃。

这是他十年来,难得感受到的温暖。这份温柔的「ai」,甚至在祂的心里慢慢扩大,像是要让心的每个角落都照进光。

「胆子真大,居然敢翘课。」

「我再也不敢了,思梅班长。」不用刻意,罗巧筠现在就是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葛思梅见她从早上就发疯,也不想继续打击她,免得她又变得更疯。

「所以你昨晚是做了什麽有关夏天朗的美梦吗?」

是梦吗?像这样不合常理的现象,确实能以梦来代称。

但这场梦发生於现实,还长达好几个月,受影响的人还不只有她。

而现在也确实如梦醒了般,一切都回到正轨。

「我做了一个跟夏天朗同校又同班的梦,我们三个甚至还变成超级好的朋友,但是在他离开之前,我却没有跟他好好道别。」

罗巧筠连自己怎麽从学校离开的都忘了,只记得他也替自己许下一个心愿,再後来,她就没有任何意识。

如果他们能好好说再见,也许她还不会觉得有那麽多的遗憾。

「果然是梦,我是不可能跟他成为朋友的。」

「为什麽?」罗巧筠震惊,她怎麽记得他们当初没多久就好上了?

「他感觉就跟你一样是个巨无霸恋ai脑,是我最嗤之以鼻的那种人。」

「唔……怎麽这样说?我也是你朋友耶!」

「不一样啊,你是我朋友,所以我包容,他的话就算了吧。」葛思梅摆了摆手,她是不会给陌生人任何友善与包容的,一点机会都不会给!

「双标!」罗巧筠双手叉腰,鼓着嘴说道。

「是啊,我就双标,你是被我偏袒的那一边,还想抗议?」葛思梅说着,准备在点名簿上多画上会让罗巧筠被父母挨骂的那一撇,「刚刚老师没发现你翘课,但我能替她补上。」

「……思梅班长,放过我吧!」

今年迈向尾声,罗巧筠也没继续纠结白天朗的事,即使偶尔想起,也只是脸上少了点笑、话变得b较少,所有的难受都置於内心深处。

其实她明白,他的消失不管对谁来说都是件好事,那不仅是代表自己澈底放下了对夏天朗的执念,也代表真正的夏天朗正迈向正常又光明的人生,更让这个世界恢复了该有的秩序。

但是,没想到连一句道别都没说,是一件这麽让人感到惋惜的事。

每当心里出现「好想跟他说声永别」的想法,罗巧筠就会着急地晃晃脑,就怕自己的想法又产生新的执念、白天朗又会到这个世界。

跨年当天,葛思梅到罗巧筠家,决定在温暖的屋子里,一边吃着热呼呼的火锅,一边看跨年晚会的转播度过。

她们各自裹着一条小毯子,坐在开着暖气的客厅,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看得出你最近心情不太好。」

「嗯?还行吧。」罗巧筠觉得自己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偶尔会恍神。

「话变得很少,也常常发呆。」

「我上课的时候都在发呆,感觉跟以前差不多。」罗巧筠说着,拿着新的碗起身去捞另一锅的汤圆,「你喜欢芝麻还是花生?」

「我是芝麻派。」

「啧!我花生,那刚好,我们互补。」

「你还想偷偷转移话题?」

「才没有呢,我什麽话题不跟你聊?」

「如果我说,我相信夏天朗曾经在我们班里,你会怎麽想?」

本来小心翼翼盛着汤圆的罗巧筠,在听见葛思梅这句话後,吓得松了手,汤匙直接掉进滚烫的甜汤里。

「不知道是不是被你的话影响了,我这几天总会做一些很奇怪的梦,有个叫夏天朗的男孩子在我们班,参加了吉他社,还是学生会的。」

罗巧筠连动都不敢动,连怎麽呼x1都忘了,就怕自己一回头,葛思梅就会笑着向自己说她是开玩笑的。

「你坐过去一点,我把汤匙捞起来。」葛思梅凑到她身旁,拿着筷子,捞起沉没在甜汤里的汤匙,「所以你现在是在跟我玩一二三木头人,还是被鬼学长附身?你诚实跟我说,这些诡异的事,是不是全都跟那个叫陶佐的鬼有关?」

「……不全然有关。」

「所以多少还是有点关系,对吧?」葛思梅再次询问,她也不知道为什麽自己会这麽讨厌陶佐,但她的第六感告诉她,陶佐总对罗巧筠出一堆馊主意,也深深影响她的生活,「真不放火烧了那间教室?」

「别激动!陶佐学长是好人……不对,是好鬼!」

「啧啧。」还帮祂说话,关系已经这麽好了?

「鬼?什麽鬼?」忽地,听到关键字的罗巧涵从房间冲出来,一脸就是吓得不轻的样子,「家里有鬼啊?」

「没有啦!有我在,谁敢进来?」罗巧筠说着,又拍了拍x脯保证,「放心,我一定会守护好这个家,来来来,姐你要不要吃汤圆?」

「……什麽汤圆?」罗巧涵凑近一看,见里头是包陷的大汤圆,刻意「呕」了声,「我是不包陷的小汤圆派,不吃!」

「不吃就拉倒!」罗巧筠瞪她一眼,又对她吐了吐舌,在罗巧涵放下心回到自己的房间後,罗巧筠才又小声地对葛思梅说:「在这里少提那个字b较好。我们家隔音已经很好了,但不管说得多小声,我姐都能听到,不知道是装了窃听器还是雷达,超级夸张。」

葛思梅确实见识到了,点了点头,「你姐姐真厉害。」

「根本能算是无用技能了。」

她们捞好汤圆,坐回原位,心里都想着方才被打断的话题,可目光都落在电视机上,谁也没说话,乖乖吃着汤圆。

虽然葛思梅做了诡异的梦,她还是不敢置信,而罗巧筠更是不敢相信,葛思梅居然能梦见那些被所有人遗忘的日子。

「告诉我吧,那些你一直很想找人说,却可能会被当疯话的事。」

打破沉默的,是鼓起勇气、决定相信罗巧筠的葛思梅。

「我说过我很双标,所有的包容跟偏ai,都只会给真正的朋友。」

罗巧筠望向葛思梅,用力地深x1一口气,眼眶瞬间挤满了泪。

在跨年烟火绽放的瞬间,她哭得泣不成声。

罗巧筠天天都在想,夏天朗到底什麽时候会出现。

会不会他说一定会来找自己,其实是好几年之後。

在她这麽想的同时,也懊恼着该如何进行下一步──关於可怕的夏计谆、解开廖佳芯的心结又或是让夏天朗回归校园,都不是能一直拖延的事。

倘若她继续这麽被动,让日子一天天过去,甚至拖到高三毕业,她该怎麽跟陶佐联系?夏天朗又浪费了多少的青春岁月?

也许是因为刚离开休业式的会场,让她对时间特别敏感,却没想到自己急躁的心,竟然真让苦恼的事情有所进展──

休业式在中午结束,而她又先去找了陶佐,b其他学生还晚离开,待她到公车站牌前时,校门口已经没什麽人。

忽地,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让她疑惑地抬起头。

「你就是罗巧筠吧?」男子站在自己面前,过於直接的语气,让罗巧筠紧皱起眉头,心中的警铃大响。

对方是个年约四五十岁的大叔,罗巧筠对他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而从记忆中翻找,却都看不到这个人的身影。

「你是谁?」罗巧筠打量着他,见他手里有一张被r0u烂的纸,她想仔细端睨,对方却再度扬起声,并主动将纸张摊於自己的手心。

「没想到你也搬到这座城市,这应该不是巧合吧?」他的话,让罗巧筠马上联想起夏天朗,在看见纸上的内容时,更猜出了他的身分──

那是从国中毕业纪念册撕下的,她的照片。

看到的当下,罗巧筠起了身j皮疙瘩,觉得毛骨悚然。

「你是夏天朗的爸爸,夏计谆吗?」

在大家欢呼寒假总算开始的休业式,她居然碰上了这个疯子?

「哦,原来你知道我,那我就不用特别自我介绍了,毕竟天朗应该也跟你说了不少我的事吧?」语落,夏计谆将r0u烂的纸塞回k子的口袋,笑得轻浮。

罗巧筠下意识地後退一步,总觉得夏计谆在下秒就会提着刀子冲上来。

见她如此提防自己,夏季谆本就暴躁的脾气马上就被引燃,深深皱起眉,「所以呢?夏天朗在哪里?你一定知道吧?」

「我、我不知道,你问错人了。」罗巧筠佯装镇定,「他不是我们学校的人,我跟他也只是国中朋友而已,我不知道那麽多事。」

闻言,夏计谆重叹口气,他在社会打滚这麽多年,还看不出罗巧筠在说谎?如此拙劣的演技,让他更觉得对方不把自己当一回事,语气也上扬几分,「丫头,你不说是害了天朗,他妈就是个疯子,要不然他怎麽可能没学能上?我是为了带天朗走、让他过正常的生活才到处找他,不是什麽坏人。」

即使音量大声,但罗巧筠也因为他所说的内容动摇了一会儿。

她有可能跟着夏天朗一起误会夏计谆吗?

但是一年前的他,拿着刀冲进校园、威胁校方说出夏天朗的下落……

──他是一个疯狂的人,跟着他走的话,哪天被打到剩半条命都不晓得。

罗巧筠想起夏天朗曾经和自己说的话,原本迟疑的心,又马上变得坚定。

「之前你不是还找人打夏天朗吗?」

「什麽打?是因为我要带他回去,但他却反抗,b不得已才动手。」

夏计谆震碎三观的发言,让罗巧筠脑中的理智线「啪嚓」一声、y生生地断裂,後来他说的每一句话,全都说服不了她。

「不好意思,我有东西忘在教室,得回去拿一趟。」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在转身想往学校里头跑、找个警卫求救时,却没想到对方一把拽住自己的手,不让她走──

「你放手!」罗巧筠用力地挥掉他的手,自己背在肩上的书包也因此掉落,里头没放多少东西,可全都散落一地,除了铅笔盒以外,也包含她与夏天朗的恋ai日记。

即使「白天朗」离开了,她还是随身带在身上,於她而言,这本笔记本就是她的幸运物、仍对她意义非凡,不是随时随地都能丢弃的。

夏计谆发现日记本夹着照片,认真一看,还是熟面孔,忍不住嗤笑了声,「所以说,你刚才都在骗我?」

他蹲下身,捡起那本写满了她与夏天朗在国中所有点滴的日记,将黏在上头的其中一张照片撕下,「这不是我儿子吗?到现在你都还随身携带,还敢说你们没连系?」

罗巧筠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连组织语言的能力都没了,吓得直发抖。

「手机交出来。」

「这、这里是学校……」

「我叫你手机拿出来!」对方大声咆哮,不仅将夏天朗的照片撕碎,连她用心写下的那本恋ai日记也被破坏殆尽。

当看见乘载着诸多回忆的日记,变成五彩的纸屑散落一地时,她的心好像也被狠狠击溃,确实有那麽一个角落,澈底的空了──

罗巧筠原本想,也许在这本日记里写下道别的话,消失的白天朗也许会看见也说不定,却没想到她一个字都还没写,日记就这麽被毁了。

她深深x1一口气,忍住想哭的冲动,交出手机的同时,也奋力往校门口跑,孰料即使她溜得快,夏计谆也马上反应到,揪住了她长长的马尾,再次地用力往後一甩,让她吃痛地跌坐在地上。

这时候的学校怎麽真的半个人都没有?有没有人可以来救救她……

当她在内心祈求的同时,她朝思暮想的人,也如听见她的呼唤,出现在她的面前。

为了活命,他不能一直都那麽软弱。

从来没想过要习武的他,对空手道或跆拳道一点兴趣也没有,直至升上高中的暑假,他才意识到自己若不会打架,也许在某天就会si在路旁了。

他曾经也嘲笑过自己,在治安良好的国家,怎麽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哪怕有,诸如此类的事件也很少,再怎麽样也轮不到他──可是,後来他却发现,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些恶意只会冲着自己而来。

至少打不赢人,也得学几招防身术,再抓紧机会溜走。

他可以当一个窝囊的人,但不能不战而败,他也有想守护的事物。

──我的亲身父亲,那个叫夏计谆的人,和黑道、帮派、毒品这些东西扯上关系,而身为他的儿子,即使不与他见面,也会被他所接触的一切影响。

他曾在交换日记上这麽介绍夏计谆,每一字句都是满满的无奈。

夏天朗朝着他们的方向奔去,在夏计谆将注意力放在罗巧筠身上时,他朝夏季谆用力地挥了一拳,高大的男人因此倒地,而他也马上搀扶起罗巧筠,准备带着他逃。

「你这臭小子──」夏计谆满嘴都是血的味道,用力一吐,还有颗牙齿随着血掉了出来。

「我们快逃。」夏天朗见她膝盖破皮又流血,满是心疼,可此刻也不能管那麽多,哪怕是用力把她拉起或背起,都得赶紧远离夏计谆。

「去、去学校里面!会有人能帮我们!」罗巧筠着急地说,站起身後,便带着夏天朗跑进学校里头。

校门口的警卫不在,难怪她方才怎麽喊都没人来!

罗巧筠咬牙,在偌大的校园里,她只花一秒钟就确定去哪里最安全。

这时间老师们不是在开会就是已经走了,要到处找其他人帮忙实在太冒险了,甚至还有可能会把对方拖下水,现在唯一能找的,就只剩下无所不能的陶佐了!

然而,正当罗巧筠拉着夏天朗要到科任教室的大楼时,又有一道声音让他们止住了脚步──

「天朗、天朗!」廖佳芯脚步踉跄,跑到他们身旁,揪住夏天朗的衣袖,「天朗,那家伙在外面!」

「妈,你怎麽在这……」夏天朗愣怔住,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妈妈看到天朗擅自跑出门当然会担心!天这麽亮怎麽能出门?你看,是不是出门就遇到那家伙了?就说了──」廖佳芯还没说完话,罗巧筠便拉住了她的手,双眸满是坚定地打断她。

「阿姨,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你被外面的坏家伙欺负,所以跑吧!」语落,罗巧筠便带着他们两个前往陶佐所在的大楼,而此时,夏计谆也跟了上来──这一切,在自然教室的陶佐都看在眼里。

半小时前的罗巧筠还愁着该怎麽解决这些事情,没想到现在直接把所有的关键人物都带来了。

陶佐失笑,心想离开之前,确实得好好地完成自己的所有遗愿。

不论是新的或旧的愿望都得做好,免得又留下数不清的执念。

科任大楼恰好离校门口最远,得跑好长一段路才能到,罗巧筠靠着自己在学校两年多的记忆,刻意绕了不少会让人跟丢的路,要不依夏计谆的脚程,一定很快就能追上他们。

夏天朗见一旁有水桶就往後丢,长长的水管也会刻意拉出来、只为了绊倒夏计谆,然而这些对他几乎一点用都没有,只能稍微减缓他追逐的速度。

当经过前往科任教室的那片花圃,罗巧筠突然听见陶佐的声音──

「右转,有个铁门现在开着,你从那上楼能最快找到我。」

罗巧筠带着夏天朗和廖佳芯九十度转弯,前往陶佐所说的捷径。

然而一踏进科任大楼,一切都安静了下来,自己的步伐彷佛也跟着变慢了,不管是自己的呼x1声,还是身旁两人的喘息声,她全都听不见。

当意识到这件事,罗巧筠才发现此刻的天空乌云密布,好似下一秒就将下起大雨……就跟她第一次和陶佐碰面时的天气一模一样。

「夏天朗?阿姨?你们在哪?」她像是踏入了另一个领域,原本还在後头的两个人,瞬间消失不见。

「别慌,你就当自己遇到鬼打墙就行。」陶佐於此刻出现,冷静地向她说,罗巧筠才稍稍放下心来。

「又不是在拍鬼片!」

「在这麽棘手的时候还有闲情逸致吐槽,看来你也没多紧张。」

罗巧筠翘起嘴,再度向他问道:「所以他们在哪里?」

「等等你就会回到原本的时间,警卫会在一分钟内出现,你只需要带着夏天朗把他父亲引诱到楼梯间就行。」

「那廖佳芯呢?」

「我不是说过,我有话想跟她说吗?」

罗巧筠还未回覆,她就回到原来的时间,气喘吁吁的她被口水噎着,不停猛咳,嘴里忍不住咒骂:「倒是给我一点时间想办法啊!」

她将他们俩带进2b自然教室,蹲在教室的角落,说这里有神明保佑、暂时躲在这一定没问题,在廖佳芯完全不相信、想逃离的同时,随着他们进来教室的夏计谆便马上跌倒──夏天朗看不见、廖佳芯也看不见、夏计谆更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情,只有罗巧筠看见那是淡定的陶佐伸出脚绊倒他。

「夏天朗,你给我过来!」

「你到底想带走夏天朗g麽?要不是你,他们也不会过着躲躲藏藏的日子!」罗巧筠出声挑衅,拉起夏天朗往外跑,一出教室,就看见警卫恰好出现在这一层楼,而随之出去的夏计谆更是被逮个正着。

当看见学校的警卫制伏夏计谆,罗巧筠才觉得自己的任务达成。

「警卫先生,他、他是通缉犯,刚才一直追着我们跑,想伤害我们!」

听见「通缉犯」这个词,两个警卫纷纷皱起眉,没想到居然会有这麽大的事情闹到学校来,立即通知了警方。

为了了解事情的全貌,他俩也被要求到警局一趟。

在跟着警卫走之前,夏天朗面露难se,「我妈还在那间教室里头。」

「啊……」罗巧筠尴尬地回过头,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廖佳芯从教室走了出来。

她的眼神不再惊恐,却也像是失了神一样,更像刚哭过,主动地走到他们身边,拍了拍夏天朗的肩,要他别害怕,甚至还说:「一切都结束了。」

然而,罗巧筠不管在心里想几次「你都处理好了吗」,又或是不停呼喊陶佐的名字,都没有得到祂的回应。

後来,所有的教室都被锁上了门,即使有寒辅,科任大楼的铁门也不会被打开。罗巧筠总会望向那踏不进的教室,却见不到陶佐的半点影子──

对她来说,这是最难熬的寒假。

突然之间,大雨滂沱,原本照进教室的yan光被乌云遮盖,气氛变得诡谲不已。廖佳芯不停咬着指甲,慌张地想直奔出教室、寻找夏天朗的身影,直接从陶佐的面前经过──

陶佐的表情b任何时刻都冷然,在廖佳芯与自己擦身而过的瞬间,祂的模样更没有起一丝变化,然而,廖佳芯最终没有走出教室,反而停下脚步。

她不敢回头,就怕自己看到的是真的。

这个地方有太多的回忆,还有太多的可惜,她不敢面对。

「老师。」直至陶佐轻唤,她惊恐的眼神才安定下来。

是她熟悉的那道声音。总绕着她耳边转,又让她心神安定的声音……

「老师,您仍与过去一样美丽。」

对方带着浅笑的声音,让她红了眼眶,也总算转过身。

她看见了。那穿着制服、清新俊逸,早该不存在於这个人世间的陶佐。

「我这是在作梦吗?」廖佳芯感到荒唐不已,一下叹息一下又笑,怎麽样也不敢相信自己所见的。

「您就当作是梦吧。能与您在梦中相会,是我一直梦寐以求的事。」陶佐仍是那个温柔的少年,在他的眼底,甚至看不见任何忧愁。

就如他自杀的那天早晨一样,他的表情始终如一,把所有的情绪都藏在心底,连她也0不透陶佐的心思。

那天,被迫离职的她再一次踏进校园,只为了再与校方开一次会,顺便拿遗落在办公室的东西。

她的座位还没有人取代,在透明的桌垫下却多了几张以前没有的字条。

──我不明白,也觉得不公。

那娟秀的字迹,她一看就知道是陶佐的。

然而下一张纸条,却让她屏住了呼x1。

──恶心、下流、魔nv、去si一si吧!

她将两张纸条撕成碎片,压制住想尖叫的情绪,快速地离开办公室。

身为化学老师的她,曾经管理科任大楼的2b自然教室,而她想拿的东西便在那间教室。

冬天的夜晚b她的脚程还快,降临的也不只夜幕,还有突然下起的大雨。

当抵达熟悉的教室,她看见令她错愕的画面──她想,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惊悚的一幕,可她并没有惊叫出声,而是缓缓地走到失去呼x1的陶佐面前,呼喊他的名字。

「陶佐?陶佐……」这是玩笑吗?因为陶佐知道她今天会来学校一趟,所以刻意开了这巨大的玩笑……

那一刻,她所有的绝望才从心里溢了出来,这几年来的委屈与不甘成了恶心的泥泞,与混浊的痛苦搅和在一起,在心底不停翻涌,一下成块、一下成水又泛n成灾。

最後,她无从献上鲜花哀悼,只将他视为重要的东西拿走。

皮夹里依旧放着她的照片,她不能让别人发现这件事情。

哪怕全校都知道他们曾有瓜葛,现在的她也必须这麽做,只为了不让自己的生活更糟,继续背负骂名、甚至冠上「杀人犯」的称号。

──「对我来说只有老师您重要,其他东西,我都可以不要。」

他不如夏计谆迂腐地ai着钱,却没想到,他连自己的命都觉得不重要。

别再与他有任何瓜葛,是廖佳芯认为自己能送上的,最诚挚也是最後的礼物。当她拿着皮夹离开学校,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更没有去参加陶佐的丧礼,一直把陶佐当作是自己心里最大的遗憾,更是绝不能提起的秘密。

「对、对不起……」廖佳芯摀着脸,用力地哭了起来。

「我不是为了听您向我道歉,才等您这麽久的。」陶佐轻轻拥住了她,也发现,自己根本不需要质问……祂原先想问的话,在看见廖佳芯哭的那一刻,全都化为乌有,也觉得不重要了。

事到如今,生气又或难过还能改变什麽?况且,他是真的恨不了廖佳芯。

「您至今依旧是我的挚ai,但愿您以後能继续活在光明之下……您啊,还是在明媚的yan光下最美。」祂最想说的,就是这一句话。

是你告诉我,你喜欢夏天,所以我才希望您的人生能永远yan光普照。

本章节未完,点击这里继续阅读下一页(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