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眉蹙起,他扬起修长?的颈,额头沁出薄汗。
寡淡的人在夜半失了态。
宁雪滢却忽然敛净春情,忍笑躺到?了床帐里侧。
心,终于舒坦了。
被折磨至极的男子转过头,虽看不到?妻子的脸,却也不难想?象那得意的小?模样。
他抿抿唇,犹豫着开口:“滢儿,做事不能半途而废。”
宁雪滢用被子蒙住脑袋,不予理会?。
卫湛靠在床柱上重重呼吸。
长?夜漫漫,折磨人的源头闭闸,折磨仍在。
卫湛挪动身?体,慢慢躺下,耳畔又传来女子的警告:“不许挣开。”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轩然霞举的卫世?子承受了这一荒唐行径,独自消解难以言说的不适。
腊月十八。
晨早例行请安后,宁雪滢与卫湛回到正房。
自成婚后,卫湛都会在府中简单用些粥食再乘车前?去宫城,今日亦是如?此。
手腕上留下细细的勒痕,卫湛绝口?不提,如?常用膳。
反倒是宁雪滢薄了脸。
黑夜助长的那点嚣张和小坏,见不了?光。今日要送娘家人?离京,她是一丁点也不敢提昨晚的事,以?防被当场“报复”和“教训”,耽搁了?时辰。
须臾,她随着卫湛一同去往东厢房。
田氏一行人?于今日启程,而卫湛还?要去上朝,作为女婿,是要与岳母正式道别的。
田氏单独拉过?女婿,说了?好一会儿。
卫湛时而点头,态度恭敬,绯色身影融入朝霞,谦谦有礼,芝兰玉树,与昨夜判若两人?。
送卫湛离府,宁雪滢悄悄回到房中,拿出偷藏在柜底的男子寝裤,混入府中日常的废弃物?里,一同丢掉了?。
前?半晌,她为母亲打下手?,为肖遇慕施了?一副针。
赶上极寒天,肖遇慕的病症愈重,难以?直立行走?。
卫馠看在眼里,心绪极为复杂。自长嫂入门,她从没好颜相待过?,而对方,竟是以?德报怨。
得知田氏曾是皇后娘娘在治疗痹症上的医师,卫馠这两日辗转反侧,有种山穷水尽又遇甘露之?感。
出去透气儿的工夫,她瞧见自己那个不学无术的二哥优哉游哉地提着遮布的鸟笼回来,忍不住呛道:“二月就要会试了?,二哥上点心吧。”
卫昊整日游手?好闲,对这点呛声不痛不痒,“好馠姐儿,别催为兄了?,为兄一读书就浑身不舒坦。”
说着就要溜走?。
卫馠冷声道:“二哥的婚期在三月末,若能考取进士,是最拿得出手?的聘礼,也能让庄御史高看你这个女婿一眼。”
对庄御史而言,黄金万两为聘,都不如?功名得他心。
人?家老来得女,宝贝得很,可看不上纨绔的聘礼。
卫昊慢了?步子,有些不爽,又有些气馁。
若非与庄舒雯青梅竹马,庄御史是必然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不愿丢了?颜面,他转过?头调笑道:“婚事已成定局,谁让为兄命好呢!”
说完迈开大步,还?故作潇洒地向后摆摆手?。
随后走?出的宁雪滢在无意中,将兄妹间的对话?听了?个尽数。
目前?而言,这个小叔子着实有些配不上庄大小姐。
宁雪滢摇摇头,绕道离开。
为肖遇慕施过?针,田氏又拉过?女儿和秋荷,叮嘱了?医术上的诸多事宜,都落在了?纸笔上,随后起身故作轻松,打算就此辞别。
邓氏带人?赶来,拉住田氏的手?一再挽留,邀她在皇城度过?除夕。
“那不合礼数。”田氏婉拒了?亲家的好意,在日光最璀璨的晌午坐上马车,朝送行的人?一一挥手?道别。
可谓来也洒落,去也洒落。
一道前?来的卫馠在宁雪滢看不到角度,抬起手?晃了?晃,脸颊滚烫,却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心安。
她性子是拔尖,却非不懂感恩,无法做到漠视。
宁雪滢送出城外?十里,只身站在高高的山坡上与家人?作别。
在她身上,成长的代价并不沉重,全都来自与至亲的离别。
但日子还?长,总有再见的一日。